楚神通终于忍不住叹气出声,苦口婆心地劝:“大变当前,我楚家照拂他齐休已近三百年,这遭若能救醒他,怎么也算仁至义尽了。时也命也,他受此大难,纵使能醒过来,恐怕本源也要受不少伤害,又在大道关键处耽误了修行……只能说,终归还是他自己福缘时运不济罢!”
“是啊,楚氏安危系于三位老祖身上,您万勿因为自责,而伤怀太甚了。”
楚青玉也苦谏:“我三楚在白山填的那许多人命,为楚秦拓守那诺大地盘虽可能沦为一场空,但楚秦门说到底终究一附庸尔,弃便弃了。老祖您的大道修行,才是我三楚上上下下愿拼死守护之事啊!”
说完便叩首不止。
“哼!这便是你们背着我问黑风谷讨炉鼎双修邪法的理由!?”
没想到楚红裳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反而厉声诘问。
“呃……”
楚神通十分委屈,“寻医访药皆无效,连甘夏都说无法相救,我……我这不死马当活马医么。黑风谷的魏敏行是齐休亡妻的亲族,现拜在黑风谷元婴窦买门下,又正好都在泰阳门这边……”
说着说着被楚红裳盯得越来越不自在,干脆手一指楚青玉,“我本不肯与黑风谷的人相与,都是青玉一力撺掇的!”
“啊?”
楚青玉还在呯呯磕头呢,闻言抬头哀怨地看了眼楚神通,然后就这么撅着屁股往门外倒退。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让你当家谋事,你看看你这些年可曾办过一件妥帖的事!?你自己说,你可当得齐休一半!?”
楚红裳见他这样愈发盛怒,“若你争气,我又何必如此看重他齐休!”粉面含威,边骂还边用水葱葱的玉指点齐休的脑门,把齐休的脑袋弄得左右乱晃。
“我……当不得。”楚青玉只好如此应承。
“哼!你也是被宠皮了!”
楚红裳好一通乱骂,最后才向楚神通一伸手,“黑风谷那什么窦买给你的东西呐?!”
楚神通哪肯给她,“外道小术,没得污了你的眼睛,此事你就别管了,我和左笙、青玉想办法试上一试,成与不成反正是最后一次,算对得住他齐休便是了。”
“你个阿呆!想造反么!?”
楚红裳也不依,竟当着两位金丹小辈的面,一闪身便瞬移到了楚神通身边,揪住他的耳朵往上提,还嚷出了他结丹前那不堪回首的外号,“无影那事一发,你就该叫我出关,现在被你弄成了这副烂摊子,竟还敢自作主张!”
“嗷嗷嗷!好好,我给……”
楚神通论起来比她小几百岁呢,耳朵一受制就彷佛被捏住了命门,边呼痛边从怀中将窦买所赠玉简掏出,乖乖递了过去。
“嗯。”
红影一卷,楚红裳又坐回了齐休榻前,“还有什么事么?”
“如今楚秦门人心四散,秦长风那边,如果回归齐云的路走不通,说不定他会被南宫家招揽过去,他毕竟曾是南宫家的女婿,南宫家也一直很喜欢他。我建议还是由老祖您的南楚门将其收容,他身负星遁绝学又大道有望,天下之大,去哪儿也必定是各门各派求之不得的座上贵宾,需得预做提防。”
剩下三人脸色愈发难看,还是楚左笙深吸一口气,随便捡想起来的事情回禀。
“秦长风倒是不会投南宫家。”
楚青玉更了解秦长风一些,知道其和南宫家因为南宫止引诱秦光耀叛门之事积怨颇深,“不过……不说别的,光他暂居的漆山岛定海宗敖家,我知道就十成十的愿意收容他,实际上为报收留之恩,秦长风近年已在偶尔帮敖家做些一般客卿才会做的小事情了。”
“敖家又无五阶结婴地,不碍的。”楚左笙说。
“可我南楚门也没有啊……”楚青玉反驳。
“难道楚秦门有!?”
楚红裳又骂,然后不耐烦地一甩袖子,“算了算了,我先试试看能不能用我的办法把这家伙弄醒,你们都退下,在我为我护法罢。”
“可……”
楚神通看向她手中玉简还想说什么,被一眼瞪了回来,只得领着楚青玉和楚左笙,不情不愿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哀……”
等到两人独处,楚红裳才悠悠地叹了口气,如往常一般自然而然握住榻上齐休的手,“冤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