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完这一巴掌,郑长安才觉得胸中一口郁气吐了出来。他一开始听见柳青云大言不惭地嘲讽边境将士是野蛮人打架的时候,怒火就已经蹭蹭蹭往上涨了。
他前世接受过最全面的教育,最佩服的就是保家卫国舍生忘死的将士,这一世又是出身将门世家,柳青云口中的野蛮人就是他爷爷他父亲,听见这种话怎能不怒!
这番话掷地有声,围观众人一时缄默无声,唯有几个作诗的北方士子此刻热泪盈眶,觉得终于找到了知音!
青衫书生也被他说得愣了一会儿,好久才缓过神来,继而又冷笑一声:“这话别人来说确实有几分道理,不过从京城四少的嘴里说出来,实在是讽刺!全天下最纨绔最贪图享乐的人居然替边境将士鸣不平,何其可笑!”
“可笑吗?我只觉得可怜!连我这样的纨绔子弟都知道该替谁说话,尔等却在这岁月静好,还对替自己负重前行的人出言不逊,你真的觉得可笑吗?”
青衫书生被怼得一时语塞。
郑长安踏前两步,走到桌案前提笔挥毫,笔走龙蛇写完了一首诗,而后说道:“没错,本公子纨绔之名传遍天下,可我郑家一脉单传,我太爷爷我爷爷我父亲历代镇守北境,每逢大战身先士卒,从不后退半步!
如果有一天草原异族再犯边境,我爷爷父亲老得提不动刀了,那么站在北境前线的必然有本公子!
你呢?你们呢?你们除了伤春悲秋玩女人,可敢上阵一战?”
无人应答。
“一群废物!”
郑长安环顾四周睥睨众人,将手中笔摔在地上,扬长而去!
整个画舫寂静无声,落针可闻,不知从哪突然刮来一阵风,吹起了桌案上的诗稿。
青衫书生一手抓住诗稿,缓缓念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他长叹一口气,说道:“吴茂之辈,远不如也!”
距离明月楼不远处的阁楼上,镇国公郑玄阳临窗而立,身边是一个黑衣中年男子。男子剑眉星目,神情冷峻,腰间悬挂着一块黑色小镜子,正是在大齐令人闻风丧胆的玄镜卫大统领云临渊!
“老爷,那边传来一些有趣的消息。”烛伯悄无声息出现在两人身后,递上了一张纸条,详细讲述了事情经过。
郑玄阳听完看着手中纸条上那句“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不苟言笑的云临渊也赞道:“小公爷气魄不输国公爷当年啊!”
“还差得远!鱼上钩了吗?”后面一句是问烛伯的。
“已经咬饵了,就看鱼大不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