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鬼车觉得,这些孩子既然已经被爹娘抛弃,她就能随意处置?晏昭沉思间,沈怀卿已经孜孜不倦同杨父杨母叮嘱了不少。“孩子刚受到惊吓,你们做爹娘的这段时日要多加留意。”“她可能会常被梦魇惊醒,可能看见什么寻常之物也会害怕,这个时候你们要多陪在她身边……”“她可能需要很长的时间走出来,但请你们相信,她不是矫情也不是故意折腾,毕竟我们都未曾经历过她所经历过的一切,不知道带给她的伤害有多大。”“大人,我们明白。”杨母心疼杨秀,心头泛着阵阵酸楚,面上还故作无恙安抚着杨秀。“小秀丢的时候,我每天都盼着她能回来,如今她回来了,我巴不得她日日就在我眼跟前待着,哪儿也不去。”“怕一个不注意,她就又不见了,谢谢大人和这位姑娘,救了她。”“不必多谢。”晏昭朝杨秀伸出手,白色瓷瓶静静躺在她掌心:“这是祛疤的药,你要是不喜欢身上留疤就用它,姐姐身上以前有很多疤现在都没有了。”杨秀接过瓷瓶,冰凉的触感却让她觉得很安心。晏昭又看向那角落被堆起来的旧衣裳,心中还是隐约有些不安,提议着想看看杨家的小姑娘。跟随杨母进里屋,看见杨母刚为杨秀置办的新衣裳新物件后才安心下来。或许,杨秀和她是不一样的。沈怀卿知道晏昭这是在担心杨秀,待离开杨家,沈怀卿告诉晏昭。“杨夫人向来是个性子急躁的,用周围邻里的话来说,就是说话不过脑子,想到什么说什么。”“所以……要是少一个孩子就好了这话,是她不过脑子说的?”晏昭可算是知道了什么叫祸从口出,所以有些话是真的不能随便说,伤人伤己。只是如今,线索又断了。鬼车藏在何处?她抓走这些孩子究竟又打算做什么?一时间,晏昭还真理不出头绪从哪儿查起。“萧峥和林瑾知那边我去打听。”晏昭示意着沈怀卿:“沈大人若是信不过我,也可以同我一起。”“既然合作,自然是信得过晏姑娘。”沈怀卿思前想后,还是关心问候着晏昭:“晏姑娘从前身上的伤,可有留下什么后患?我与一医术精湛的大夫熟识,晏姑娘若有需要,我可以帮晏姑娘引荐。”那些伤,想必都是在郭府时留下的。沈怀卿改变不了铁定的事实,若可以他倒是想回到过去,回去每一个受害者受到伤害的瞬间救下他们,可不过都是痴人说梦而已,如今能够做的,也就是帮助他们以后尽量不活在当初的阴影中。“伤?”晏昭松松胳膊腿:“早好了,我师父砸锅卖铁给我用了上好的药,现在身上连道疤都没留下,可身上的伤好了,心里的伤却永远好不了……”这话,实在不像她晏昭会说出来的话。晏昭也不在这儿继续伤感,调整恢复到原来模样,神情轻松朝沈怀卿挥挥手:“我就先告辞了!”说好了只帮忙抓妖,破案她不行。晏昭前脚踏进萧府,后脚林瑾知就冲到了她眼前,语气激动握着晏昭的手:“阿昭,我听说刑部找回来不少孩子,我的誉儿呢,他是不是跟你一块回来了?”林瑾知说罢朝晏昭身后看去,见晏昭身后空荡荡原本提起来的精神又松下去:“我的誉儿,还是没找到对吗?”“我会继续找下去,直到找到为止。”晏昭伸手扶着林瑾知,此刻晏昭才惊觉,她是说杨秀的五官长得有些像谁,原来竟有几分像林瑾知!不过不是现在的林瑾知,而是小时候的林瑾知。这倒也没什么。物有类聚人有相似,同一个模样的人都有,何况只是五官相似呢。将林瑾知送回房确认她休息后,晏昭才询问着林瑾知身边的云儿:“萧誉是个怎样的孩子?”萧峥和林瑾知都叮嘱过,要是晏昭问起什么就照实回答,云儿回着晏昭:“我们家公子很聪慧,长得像夫人乖巧得很。”这回答实在让晏昭不知该如何继续下去,思量半晌才想好如何开口:“他,喜欢玩闹吗?”“这……”云儿欲言又止。但又想起萧峥和林瑾知的叮嘱,心中挣扎后还是选择悄声告知晏昭:“公子到底还是个五六岁的孩子,夫人和主人又宠着他,他喜欢玩闹也正常。”“没少惹她娘生气吧?”“可不,有次夫人教他识字,他非要去看池子里的鱼,给夫人气得还说这孩子不如不要了呢。”“那是什么时候?”“几个月前了。”“你还记得当时是什么时辰吗?”“具体记不清,但依稀记得当时快入夜,夫人还说这字不识完就不准公子用饭。”入夜时分,想必是林瑾知这句正在气头上的话,让鬼车正巧给听见,萧誉就成了鬼车的目标。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晏昭次日见到沈怀卿,将此事告诉了沈怀卿。赶巧,沈怀卿也从外面回来:“我问了他们,他们的确都是在无意间,说过些不要孩子的话。”周萤是在巷子的缸里玩水,那缸极大恐周萤掉下去郑姈就教导了周萤几句。被隔壁婶子瞧见,那婶子多嘴说了句:“你娘真凶,要不你来跟着婶子?”郑姈气不过,就呛了句:“好啊,让她跟着你,每个月花你银子你舍得吗?”许就是这话被鬼车给听见,抓走了周萤。沈怀卿昨夜确认过所有失踪的孩子,除去如今已经被找回来的,还有三个孩子下落不明:“这三个孩子,分别是高子喜周萤还有萧誉,应该还有一个孩子叫林致,是个孤儿,他爹娘死后京都府衙本欲找人收养他,结果他躲开府衙的人跑了……”府衙的人还以为是他躲起来了,沈怀卿算算时间觉得,林致也很可能是被鬼车给抓走了。“至于高家那边情况也差不多,高子喜的爹娘经营着一家酒楼,高子喜平日会在酒楼帮忙,由于高子喜乖巧懂事,客人就常会打趣说这样的孩子要是他们家的就好了。”“高子喜的爹娘也总会开玩笑回上一句,那你把这孩子领走好了……”本就只是一句随口的玩笑话,偏鬼车当了真,自从高子喜丢了后,他爹娘就停了酒楼生意在各处寻找高子喜。见晏昭正目不转睛盯着自己,沈怀卿当即有些不解:“怎么了?是我说的话有问题?”在沈怀卿自我怀疑中,晏昭朝他投去敬佩的目光:“这才辰时,你就查到这么多?还去了周高两家,沈怀卿你晚上都不用休息的吗?”沈怀卿倒也觉得没晏昭说得那么夸张:“林致的卷宗我看过所以记得,不过我确实有去找过他的下落没找到,所以我才怀疑他是否是被鬼车给抓走。”“至于找周高两家打听消息,孩子没找回来前,他们难以安眠我亦如是。”“这是郑姈画的鬼车画像……这是我照周胜描述画的鬼车画像,周胜和郑姈看见的鬼车模样完全不相同。”晏昭先看的,是周胜林瑾知所见的鬼车。满脸毛没有嘴取而代之是鸟喙,也没有胳膊取而代之是羽翅,这模样也难怪林瑾知会被吓得摔倒在地。随后看的,是郑姈所见的鬼车。简直美得世间罕有,晏昭不由得想起:“这郑姈和杨秀见到的,会是同一张脸吗?这鬼车换脸究竟有什么意义?”为何周胜林瑾知见到的是鸟脸,而郑姈见到的就是美人脸?“我会派人去问问杨秀。”沈怀卿将画卷起:“今日,我们先去西市附近打听!”晏昭的符能瞬间将京都所有井里的水抬起,但是却没法同时撬开京都所有人的嘴,还得拿着画像挨个打听。沈怀卿和晏昭都不约而同盯上了西市街边摆摊的小贩,他们几乎每日都在此处,且他们的眼珠子一直留意着来往的人。只要一瞧见穿着不俗的人,就会立马大声吆喝上两句,将人吸引过去。当看见画像时,有个小贩立马认出来。“这姑娘,我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