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这么差劲吗?”她突然问道。
这里只有他们俩,这话,应该就是在问他的。他没法回答。大概,这个问题,她自己心里本就有答案。
她继续问着:“他们为什么要写那些东西?我怎么得罪他们了?”
“您说的,是那些关于您的新闻报道吗?其实这次的新闻发布会,就是为了澄清那些流言的。”
“怎么澄清?我确实一无是处,我拿什么来澄清?”她的愤怒值在增加。
“可是,您躲在这里,不出席发布会,他们就更有文章可做了。我记得,于总本也不擅交际,不喜欢出席一些公众场合,可是他的使命决定他必须……”
“你记得?”她再看了他年轻的脸孔,“你来新灿很久了么?”
“说实话,我刚来没多久,我来的时候,于总就……抱歉,我不是有意提起这些的。”
“也就是说,你根本就没见过他。你都没见过他,又怎么记得他呢?”她的怒气看起来消散了一些,转而多了些悲戚。
他微笑道:“来新灿应聘前,我查阅了很多资料。毫不谦虚地说,我比这里的很多人都了解新灿。”
见她沉默,他继续说着:“林总,道路崎岖,可总得往前走。离发布会大概还有半个小时,您补个妆,看两眼发言稿,做点简单的准备,应该还来得及。”
林一曼未置可否,那明晃晃的阳光刺得她的双眼生疼。
新灿集团失去了于新。可是对林一曼来说,在她的家里,却是她失去了丈夫,孩子失去了父亲,公婆失去了儿子,父母失去了女婿。
这样的失去,在刚得知于新噩耗的时候,林一曼还未深刻体会。那时的她,是震惊、惊诧、诧异,还有……不相信。直到举行完葬礼,直到过了头七,直到她被放到了他原来的位置,直到她不能不相信。
在那段越来越乏味的婚姻生活里,于新总是缺席。林一曼虽没有对外人提及过,心里却自嘲,认为自己正煎熬着的是“丧偶式婚姻”。现在,她真的丧偶了。
她变得不能自控,任何一件小事都会让她爆炸。刚到新灿时,她打算重新装修办公室,可当薛燕真的把装修方案拿过来时,她却大发脾气,认为他们这是要毁掉她对丈夫的念想。
前几天开会,她跟往常一般静默坐定,听着那些半懂不懂的东西。不记得王开的发言触到了她的哪根神经,她瞬时爆发,场面特别尴尬。
再比如,今天的新闻发布会,她本答应得好好的,可是,她连他们给准备的发言稿都没看过,只想着逃避。
“林总?”
“你怎么还在?”思绪万千的林一曼,这才想起来杂物间里立着个任意。
“发布会,总得试试吧……”那任意顿了顿,犹豫着要不要说出后面这句话,但他仍是说了,“难道还会比现在更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