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则注?”马跃道,“快快有请。”
稍顷,又黑又瘦的沮授便出现在众人面前,甫进大厅沮授便急声向马跃道:“主公,洛阳已下、刘备已死,公则及高顺将军之仇已报,主公重情重义、体恤臣僚将士的义名早已天下皆知,此时何不回师关中,又何必在洛阳和天下诸侯打这一仗呢?”
马跃眉锋轻蹙,凝声问道:“则注以为这一仗不该打?”
“不该打!”沮授毫不犹豫地说道,“主公刚刚征服了漠北和西域,大军长年征战在外,将士难免疲劳、心中厌战,而且为了征服漠北、西域,我军人力、物力、马力的消耗甚巨,如果没有三至五年的休养生息,实在不宜发动的大的战事。”
“……”
“还有,十万屯田兵训练不足、难堪大用,郭汜的两万旧部和段煨、杨奉的八千旧部都是凉州乱军出身,有阵前哗变之忧。河套、北地虽略有存粮,却仅能维持二十万大军半年所需,若凡此种种,皆对我军不利,此时若战,胜机渺茫啊。”
“……”
“主公如能暂缓五到十年开战,情形又将截然不同,届时漠北、西域已经归心,周仓、裴元绍、王渊三位将军就能挟十数万铁骑南下中原,北地十万屯田兵也已练成,又有主公麾下数万百战精锐,天下何人可挡?”
“且河套、北地、关中存粮颇丰,十年积累足以支撑主公征战天下所需,主公可谴大将屯陈仓、子午、武关以震慑汉中、荆扬,再亲率骑步大军数十万东出函谷、逐鹿中原,当可以梨庭扫穴之势席卷中原,如此……天下可定也。”
马跃默然。
他不得不承认沮授的战略眼光的确很独到,他所做的分析也的确有道理,照着沮授说的去做,无疑是个极其稳妥的办法。但是很遗憾,马屠夫是个彻头彻尾的赌徒,而且每次赌博都会习惯性地押上全部的家当。
不过这一次,马屠夫却有不得不战的理由。
马屠夫并不是等不了十年,事实上马屠夫还年轻,远比曹操、孙坚、袁绍、袁术他们更年轻,他完全等得起。马屠夫之所以急于一战,是因为他知道十年之后,整个中原早已经成了曹操的天下,而且曹操还会拥有一支百战之师!那时候就算马屠夫挟裹数十万骑步大军逐鹿中原,也未必能稳操胜券。
原因很简单。
马屠夫雄踞关、凉,麾下兵势虽盛,可相比中原的曹操却有一处致命的弱点,那是人口太少,人才更是严重缺乏!
就算马屠夫能聚集起数十万骑步大军,也只能是一时之盛,而根本无法持久,而曹操却有上千万人口供他消耗,更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人才优势!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阳谋都将毫无用武之地。同样的,在中原庞大的人口优势面前,偏安关、凉的马屠夫机会渺茫。
这一战看似贸然,其实用心良苦。
马屠夫绝没有被麾下二十万大军的兵锋所陶醉,更没有被仇恨的怒火冲昏头脑。相反,他比任何时候都清醒、冷静。事实上,马屠夫一直就很冷静,既使是在暴跳如雷的时候,他都比别人要冷静。
如果不是这样,马屠夫根本就活不到今天。
马跃以眼色示意贾诩,贾诩轻轻颔首,向沮授道:“则注,主公固然需要五到十年的时间用来休养生息,可你有没有想过,十年之后整个中原将会变成什么样子?曹操雄才大略,麾下猛将如云、谋士如雨,今又挟天子以令诸侯,十年之后,只怕整个中原都已经变成曹操的领地了。”
“这……”
贾诩又道:“那时候,主公不是以关、凉之兵威压天下诸侯,而是以关、凉不足两百万之人力对抗中原数千万人口了,成败不言可知。”
“可是,焉知十年后曹操就能一统中原?”
沮授还是有些不服,他虽然战略眼光独到,却缺乏阅人的本事,无法和贾毒士、马屠夫一样看清曹操的潜力。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马跃沉声道,“如果不是曹操,那便是袁绍,如果不是袁绍,那便是孙坚,总之十年后总会有人一统中原!我们必须阻止这种局面的发生,至少在河套、关、凉积累起足够的人力、物力之前,不能让人独领中原。”
贾诩接过马跃的话头,说道:“所以,洛阳决战并不是真的要和天下诸侯拼个你死我活,主公的真实意图不过是要借这一战的机会削弱中原诸侯的战争潜力而已,也就是说,让整个中原更加混乱、更加势均力敌。”
沮授默默颔首,旋即浩然长叹道:“可也苦了中原数千万百姓哪。”
贾诩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不这样做如何逼迫中原百姓向西迁徙?中原百姓如果不向西迁徙,又如何扭转关、凉大地对中原的人口劣势呢?”
“在下明白了。”沮授浩叹一声,向马跃道,“请主公放心,长痛不如短痛这个道理,授还是知道的。”
许昌,袁绍中军大帐。
袁绍皱眉道:“如果马屠夫果然派出骑兵袭扰各州,事情还真是有些棘手,孟德以为联军该如何应付?”
曹操简明扼要地说道:“制其险要,皆深沟高垒,不与战!如此不出半年,马屠夫屯于洛阳的十万大军便会粮尽而溃,联军便可不战而胜!再然后,北、西、南、中四路联军齐头并进,乘胜追击,必可一举扫平马逆。”
洛阳,马跃官邸。
诸将皆已散去,厅中仅剩马跃、贾诩二人。
马跃道:“文和以为带多少兵马出征为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