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对怀王的恨意,对刘砷的狠劲,对江家的人从未有过心慈手软,我从未来过京城,可是我为什么会这么熟悉呢,为什么会熟悉呢,因为我来过京城啊。”
江灼眼神有些轻飘,随即轻轻的闭着双眸,声音轻轻柔柔的。
“如果说那是一场梦,可太真实,如果说是重活一世,我却觉得是在做梦,庄周梦蝶的时候,庄周梦见自己变成蝴蝶,很生动逼真的一只蝴蝶,感受到的是愉快和惬意!可他不知道自己原本是庄周。突然间醒过来,惊惶不定之间方知原来他是庄周。不知是庄周梦中变成蝴蝶呢,还是蝴蝶梦中变成了庄周。”
“可我的梦中只有我,我的梦中只有算计和家破人亡,我梦到我的祖母为了江家的利益把我嫁给比我父亲还老的怀王,母亲更是彻底与江老夫人闹翻,在我嫁给怀王不久,便从齐北传来,母亲垂泪早逝的消息。”
“江老夫人为了威胁于我,让我能在怀王府更听话,把弟弟送到怀王府中,任由怀王府的那些侍卫欺辱一个年仅五岁的孩子,我在怀王府中苟且偷生的活着,就是为了把弟弟从新送回江家,可是,待我在怀王府再一次看到弟弟的时候,江柒他小小的身子早已冰冷入骨,我看到弟弟的手指一根一根的被卸下,床榻上全是血迹。”
“江柒死了,我在怀王府中更是生不如死,江老夫人在也没有威胁我的人,可能也觉得我在怀王的价值已经不及她其他孙女重要,便是任由怀王处置我,有一次从皇宫中去怀王府宣旨的刘砷看到了我,便对着怀王说,怀王妃早就是有名无实,不如送给他,怀王也是没有犹豫,觉得一个女人能让刘砷对他客气一点,便把我送给了皇宫中太监总管,刘砷。”
江灼的声音轻轻柔柔的,但是听在伏璟的耳中,有着死人的气息,他从开始震惊到此时的情绪稳定,他紧紧的抱着她。
“我还记得那日,岚桑还有悠儿跑来告诉我,让我快逃出怀王府,就连包袱都给我准备好了,可是怀王府那些后院的女人怎么会让我那么好过呢,岚桑与悠儿前脚找到我让我快逃出怀王府,后脚祁冥河便找到了,岚桑与悠儿的下场怎么又会好过呢。”
“我被刘砷带进皇宫中后,便不知她们两的消息,我想她们下场一定不好过吧,可我还是不放心,我跑出宫去怀王府,我去问她们俩的消息,怀王府的侍卫不耐烦的告诉我,她们俩早就死了。”
江灼轻轻的说着,那从轻闭着的双眸滚落出来的泪水,打湿了他的衣衫。
“后来我在皇宫中死不能死,活着比死了好难受,有一日刘砷心情好似很好,他说带我去一个地方,我跟着刘砷去了赌坊,那个赌坊是拿着银子赌人命的地方,我看到那场地中央躺着一个人,手脚脑袋都被绑着,还有五匹马,那人是我爹爹,是我的爹爹。”
江灼瞳孔猛的就是一睁,她眼睛带着血丝,抚着伏璟的脸,她哭着说道:“那是我爹爹,我看着爹爹被五马分尸,我尖叫着,而那些赌坊的人却是在欢呼着,他们如此的不把我爹爹命当成命,我想要去看看爹爹,刘砷扯着我,拽着我的头发,他拖着我上了进皇宫的马车,我就连给爹爹入土为安都做不到!”
“伏璟,你说这是不是梦,到底是我在做梦,还是梦中的那个江灼无所依,然后才有现在的我,梦中的江灼那般的孤苦无依,我怎么能重蹈覆辙。”
“我的爹爹,我娘亲,我弟弟,那些一个个不把他们的命当做命的人,我为何要放过他们!江黎诗,江老夫人,我要她们通通都不好过!”
伏璟看着眼中全是冷意的人,嘴角轻轻扯着,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声音带着一丝诱哄,“没事,没事了,小灼,爹爹娘亲,还有弟弟,他们都在,他们没有出事,你不会让他们出事,我也不会,我会保护你们的。”
伏璟安抚着江灼的情绪,把看着他的脸轻轻的拥入怀中,眼中自有一股寒气,声音温润,“乖,我会保护你。”
“你不会孤苦无依,我不会不要你。”
江灼听着这一道温润的声音,激动的情绪慢慢被抚平,她双眸轻轻的闭着,好像把这个秘密说出来后,她胸口处堵着的东西瞬间消失,她感受着伏璟心跳的声音,声音中带着重重的鼻音,“死之年,我知道西秦的皇帝是谁,可是我没有看到那些该死的人下地狱,他们一个比一个过的好,好像我只是江家牺牲的棋子。”
“我会毁了江家的。”
一道听似轻柔的声音,戾气十足。
伏璟下巴低在江灼的额头上,温润的眼睛看着卧榻里面,隔了好半响才是说道:“睡吧,乖,我陪着你。”
江灼双眸微微一动,抱着伏璟腰间的手轻轻一紧,没等多久伏璟便听到呼吸均匀的声音,他微微垂眸,看着已经熟睡的江灼,温润的眼中不知在想些什么,抱着江灼许久,才是轻轻的放开。
看着熟睡的江灼,哪里还有平时的气势,如今这般看着也不过是一个初知人事的姑娘而已,骨节分明的手轻轻的捋了捋她耳边的发丝,然后小心翼翼的起身。
走出了房中……
……
京城的傍晚,比云阳城要多几分冷意,在黑夜笼罩而来时,奇哉的天空上下起了像柳絮般的雪。
已经要接近二月,京城的百姓却是觉得这是新一年的第一场雪,京城的街上此时也是有许多百姓出来,对于这新一年的初雪,好多人都觉得这是一件有寓意的事情。
初雪代表美好呢……
韶华居的书房中。
云薄站在伏璟的身侧,看着轮椅上的人,恭敬的说道:“主子,在怀王与江家大小姐还未有成亲的时候,江家老夫人与老太爷的确是打算让世子妃嫁给怀王。”
“砰”修长的手指夹着着的朱砂笔砰的一声断掉,那双温润的眼睛全是寒意。
云薄听着这一道有力的声音,犀利的眼睛微微一动,继续说道:“当日刘砷在江家收到的好处不亚于七千两黄金,不过后来文政帝在看到刘砷带回去的庚帖时,那贴子上不知写的什么,刘砷也把从江家得到的好处全全交给了文政帝,并且文政帝有好长一段时间对刘砷都是冷然的态度。”
伏璟把手中这段的朱砂笔仍在文案上,说道:“怀王府如今有多少人口?”
云薄一听,心间却是一跳,说道:“怀王没有子嗣,若是加上坏王妃肚中的孩子,怀王府正主有三人,其他小妾侍女小厮应该有一百多人,怀王府的女人甚多,不过如今怀王卧榻在床,除了怀王妃以外,那些女人都不太会在怀王府中做出什么大事。”
云薄低着头,继续说道:“那日怀王府的确是派人来让世子妃去怀王府一趟,不过世子妃那日在皇宫中,被江家二少夫人赶出了府。”
伏璟推着轮椅缓缓的来到书房中的窗户边,感受着那寒风的刺骨,他耳边还萦绕着江灼的声音。
“伏璟,你说这是不是梦,到底是我在做梦,还是梦中的那个江灼无所依,然后才有现在的我,梦中的江灼那般的孤苦无依,我怎么能重蹈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