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告诉老爷!小姐回来了!”远远的,福伯站在将军府的漆红大门口,就看到了远远轿撵回来的琉璃,立马激动得让小人去禀告慕正了。
琉璃看着身边熟悉的显得亲切无比的地方,心里感触颇多,离开这个地方的时候,她压根没有想过,后来会出这么多的事情,还有亦沨的事情,虽然亦沨已经修书告知了慕正,但是不知道父亲知道这个事情的时候,又是怎么样的心情。人都说,近乡情怯,她此刻,正有这种感觉。
几个小厮替琉璃拉开轿帘,琉璃一脚刚站稳,慕正就一身风尘仆仆的样子赶到了门口,一看就是听说她到了,不管不顾得跑过来的,慕正两鬓上冒着细细的汗珠,脸上却是极为慈爱的笑容。
“我的璃儿,快让为父瞧瞧,有没有哪里不好?要不是风小子跟我保证,一定会将你完完整整的带回来,为父都要杀到雪国去了!”慕正拉着琉璃,前前后后上上下下的看了一圈,发现没有哪里不妥,才松了一口气。
琉璃任他动作,眼眶却是红了一半,她从不是一个爱哭的人,可是自从到了风国,这些平凡女子的情绪时常伴随着她,她从小就养成的就算流血也不流泪的观念,已经被这些一直爱着她的人默默的瓦解。
“父亲,孩儿让你担忧了”带着哭腔的话语,让慕正一阵心疼,手忙脚乱的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从前只要卿儿一哭,他也完全没有办法,他慕正这一辈子,天不怕地不怕,就算死,更无所畏惧,却独独害怕这两个女人的泪水。“别哭别哭,哎,那个,福伯,你快。。。。。。”
慕正赶紧给身边的福伯使眼色,他可舍不得他的宝贝女儿掉一滴眼泪。福伯在一边立马心领神会,站在琉璃的面前,伸手引了引。
“小姐,许是许久没有好好尝尝咱们自家的饭菜了吧,老爷可吩咐了厨房备了好些你爱吃的菜呢!”
琉璃伸手擦了擦眼角,破涕为笑,“恩,我也想念咱们府里的饭菜了!”
琉璃挽着慕正的手,往里头走去“父亲,亦沨的事情,您……”
“恩,为父没事,阿沨的事情,我早就料到了,他是那个人的儿子,迟早是要回去的,这回他能因祸得福,也是他的造化。你阿娘走得时候,千叮咛万叮嘱要让我照顾好他,我总算是没有食言,你阿娘在天有知,也会替阿沨高兴的,只是阿沨在这府里住了二十多年,喊了我二十多年的父亲,这么一走,为父还是舍不得啊!”慕正惆怅得说着,许是觉得自己说得太沉重了,便拉着她的手,拍拍她的手背说道:“好在,为父找到了你,谁若是再从为父这里把你带走,为父一定用八杆大斧,把他轰出去!”慕正吹胡子瞪眼的说得认真极了,而远在风国皇宫,刚到太后的慈泰殿门口,风煜白就接连打了三个喷嚏,眼看得赵福来赵公公心里狠狠提了一口气,生怕是舟车劳顿,龙体有恙,入了风寒。
慈泰殿,太后薛婧容一脸焦急得坐在上首,门口一声传报声响起。
“皇上驾到——”
风煜白率先步入殿内,薛婧容见他安然回来,心里的焦急渐渐转变成怒意,脸上紧绷的表情,逐渐冷然起来。
风煜白心中明白,他的这位母后,许是真的生气了。
“参加母后”规矩的请了一个安,风煜白一抬头,薛婧容犀利的话语便劈头盖脸得浇了下来。
“皇儿真是翅膀硬了,为了一个女人,你果真要将这大好的江山社稷作为赌注全然不顾了么!你这样,如何对得起这列祖列宗的在天之灵?!!”
“母后,此次雪国之行,并非完全因为璃儿,三年一度的雪山论道,您是知道的!”风煜白反驳她的话,生怕她继续误会琉璃。
“哼!好一个雪山论道,若非你将帝国宝藏的消息放出去!白帝又怎会将这个什么论道会提前大半年?!皇儿!你的这些做法,让母后实在担忧,你是否有一日,也会为了这个女人,将整个风国毁了?”薛婧容越说越怒,整个人已经开始颤抖,风煜白看着自己的母后,他从来不知道,自己渐渐得已经将璃儿和母后推上了这样的一个对立面。
“母后,璃儿是雪国的公主,朕这次回来之前,已经在雪宫向白帝和太后求娶了璃儿,白帝以边境两个城池做了嫁妆,朕也已经答应两国百年交好,从此不再生战,这次回来,朕便要当着全天下的人,迎娶她,希望母后成全!”风煜白定定得看着薛婧容,希望得到她的同意。
“成全!皇儿,你做事从来都是这么的不顾忌哀家,此刻哀家不同意,还有什么用么!”薛婧容怒极反笑,她的这个儿子,她心里其实最清楚,但凡心里有了决定的事情,便谁也没有办法阻止,但也就是知道这一点,薛婧容才担心他再慕琉璃身上陷得太深,日后,便伤得越疼。
“母后”风煜白靠近她,眼神里终是少了几分凌厉,多了几分柔和,低沉的语气缓缓流出,打在薛婧容的心上,却让她更加窒息。
“母后,孩儿从没求过你什么,这件事,孩儿求你,行么”
薛婧容心中一紧,所有的怒气统统散了去,她有多久,没有见过这么脆弱的他了?自从他三岁懂事了开始,便被逼着学习各种储君的事物,这么一做,就是二十多年,她从来都是劝诫告诉他,作为一个储君,一个君王,应该做什么,但是她是不是也忽略了,其实对于这个孩子,她是愧疚的。
心里疼得厉害,突然正视这些,她居然有些害怕面对,她的皇儿,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疏离她的?又是什么时候开始,他们母子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僵?
缓缓转身,背对着他,久久的静默,风煜白也不急,就这么在她身后静静的站立着,等着她的答复。
许久,一声轻叹:“你想做什么,便去做罢”
风煜白垂在身侧的双手,终是松了开来。
“谢母后”
简单的三个字,薛婧容却觉得,他竟然是从未有过的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