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淮安托着女人的身子,扶着她坐了起来,低沉的嗓音淡淡无澜,“不久,两天而已。”
这是林初昏迷的第二天,除了必要的活动,陆淮安就没有出过这间病房,所有的工作都交给陆军。
看着她被推进急救室,然后闭着眼睛躺在病床上,眉头紧皱,是梦到了什么吗?
还是……就连在梦里,她都想从他身边逃离。
她还不知道自己的肚子里有了小生命,如果知道了,是不是根本就不想要?
两天,四十八个小时,不止是林初被困在梦魇里,陆淮安的脑海里同样也重复着一个画面。
不是眼睁睁的看着妹妹的呼吸静止,也不是母亲去世,而是他在苏城找到林初的时候。
没有他,她过得很好,生活安宁,眉眼间也有浅浅的笑意。
沉默的时候,病房里安静的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林初靠在男人温热的胸膛,属于他所特有的气息剥开消毒水的味道,萦绕在鼻间。
跳进游泳池之前,她从来都没有想过死。
可是,当那些画面闯进脑海的时候,她希望自己死在那冰凉的水里。
恍惚中,少年的陆淮安和现在的陆淮安相重合,她所遗忘的记忆,全部都找回来了。
原本以为,潜藏在平静下的那些血淋淋的折磨,是从陆淮安开始的,她现在才知道,是她,都是因为她。
她先欠了陆家一条人命,然后父亲的去世罪魁祸首也是陆家的人。
如果要‘以命抵命’,那也应该是用她的命来抵。
林初身子无力,就连抬起手臂这样的动作完成的都有些困难,她想去触摸男人深邃的五官,却没有什么力气。
最后,她的手环在了男人精瘦的腰上。
低声问出口,“祁铭呢?”
陆淮安把林初从泳池里捞出来,抱着她大步往外走的时候,祁铭正好下楼,目睹了整个过程。
那是他第一次哭。
平时几乎不说话的孩子,那天傍晚,他的哭声在空荡的客厅激起了一阵一阵的回音。
铁石心肠的人,也会心疼。
但陆淮安没有让他跟过来,该上学就得上学,该吃饭就得吃饭。
昨天下午林初脱离危险,祁铭才被陆淮安的下属送到医院,他在病房里待了两个小时,一直都在跟林初说话。
反反复复,也不过只有一个内容:
“妈妈,我以后会很听话的,你快点醒过来好不好?”
他害怕。
陆淮安的视线落在环在腰上的手,久久都没有其他多余的动作,就连呼吸都放慢了。
最小码的病号服穿在她身上都有有些大,纤细的胳膊露出了一大截,这是很亲昵的拥抱。
她在抱他……
向来思维和反应都极其敏捷的陆淮安,竟然有了好久的怔神。
揽在女人肩头的手臂不自觉的收紧,嗓音比之前多了几分沙哑,仿佛是劈开喉咙后才发出的声音,“陆军送他去学校了,你想他,我等一会儿就让陆军去接他过来。”
他这么说,就代表儿子已经知道。
应该是吓到了。
她微微抬起头,男人下颚的胡茬扎在皮肤上有些疼,往后缩的想法刚刚萌生,就被他霸道的动作阻止。
“我有些事情想要问晚晚,你能帮我把她叫过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