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带着杨苏儿直接绕过了贵客们所在的正厅,来到了一个僻静点儿的偏房处,推开那扇小门进去,里面就是简单的桌椅,还摆着廉价的茶具,显然就是邹家的奴才们做休息的地方。
“邹总管这会儿大概还在前厅忙着,瞧着方才的情势,大概是哪个胆大包天的丫头竟然敢偷了大小姐的琉璃盏,邹总管负责这府中的器皿摆设,这会儿主子们教训着那丫头,邹总管大概也一时脱不开身,你就先在这儿稍作休息,等一等吧。”小厮说罢,便转身出去了。
杨苏儿点点头,便应下了,心里却寻思着这琉璃盏,大概就是玻璃杯,这个时代玻璃的生产很难得,所以即便是有钱的大户人家,也不一定能弄得到,所谓有市无价,这邹家能有一个琉璃盏,想必金贵的很,这会儿丢了,还栽在杨荷花的头上,看来她今儿是有的受了。
杜思雨这针尖大的心眼儿,怎么可能在这种重要场合把杨荷花带上出来露脸?不过是变着法儿的折腾她罢了。
不过杨苏儿现在倒是没有太多的心思去想杨荷花如何。
她只是思量着,今日这事儿,到底算是巧合呢?还是杜思雨另外有招儿在后面等着她。
做了一会儿的功夫,邹总管还没来,杨苏儿隐隐有些不耐了,在屋里踱着步子走了两圈,便干脆起身想出去看看情况。
就在此时,这屋门突然被撞开,杨苏儿警觉的转头,却见杨荷花一身狼狈的跌跌撞撞的冲撞进来,两颊高高的肿起,显然是被那两个粗使婆子给扇的不轻。
杨苏儿蹙了蹙眉:“你来做什么?”
杨荷花连忙哭着扯着杨苏儿的衣袖:“苏儿,你快走吧,杜思雨在这儿,她现在恨你入骨,她方才得知你来了,当即雷霆大怒,正准备收拾你呢,你快走!”
杨苏儿眸光闪了一闪,看着自己被她扯住的衣袖,脸上倒是没有什么惊诧,淡声道:“你来找我就是为了告诉这些?我倒是没想到,我这位一心巴不得我死的三姐,今日竟然还怕我在杜思雨手上遭殃,我还以为你听说了此事要欢欣鼓掌呢。”
杨荷花哭的更凄惨了,捂着脸坐到了桌边:“我知道你恨我,我从前也做了不少傻事,但是这明清哥哥的婚事,却不是我抢的你的,你应该知道的呀,分明是杜思雨她·····”
一边说着,便掀起了自己的衣袖给杨苏儿瞧:“你看我进沈家这不过几日的功夫,浑身上下哪里还有一块好地儿?你以为我进沈家享福,我其实是受罪啊!”
这语气,闹的好像这罪是她替杨苏儿受的一样。
杨苏儿嗤笑一声:“不,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进沈家就是要受罪的。”
杨荷花呆了一呆,低下头咬了咬唇,才红着眼睛道:“你现在也知道我在杜思雨那里多受气了,这日子,我过的生不如死,今日我特意来给你通风报信,我也不求什么,只愿你能记得我这份人情,等日后,等日后······你能帮我想想法子把我从沈家救出来。”
杨苏儿挑了挑眉,指尖轻叩着桌面:“我救你?我一介农女,嫁了个猎户,夫妻二人都是小人物,没钱没势的,你觉得我能如何救你?”
杨荷花连忙道:“杜思雨说了,若是我想出去,那便让家里出二十两银子来赎人即可,我爹不愿意出这个钱想,说我是赔钱的命,今日我帮你从邹家脱身,你明日帮我一把。”
杨苏儿细细的品味着杨荷花的话,似乎在思量着什么,显然还有些狐疑。
杨荷花有些心慌的看了看窗外,急忙拉着杨苏儿道:“你不要再想了,再迟可就要来不及了,杜思雨说了,这次你竟然自投罗网,她非得好好整治你不可,现在整个邹家的大门侧门都被人严家把守了,就盯着防止你溜出去,她现在还被邹家大小姐拉着和其他的千金贵妇说话,一时走不开,等她来了,她定要羞辱的你不死也脱层皮!”
杨苏儿扫了她一眼,眸光复杂,却让人看不出情绪,看的杨荷花这心里都有些发慌。
就在这气氛僵持之下,杨荷花都想不出自己该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杨苏儿突然开了口。
“好。”
“啊?”这个回答猝不及防,杨荷花都愣了一愣。
杨苏儿随即便道:“既然邹家几个大门都被严防死守了,你打算怎么带我逃出去?”
杨荷花连忙道:“咱们先找个地方躲一下才好,现在这里绝对是呆不得的,外面还守着人,你悄悄跟着我,我把你带出去,那些人认得我,我可以帮你避开那些人。”
“好。”
杨苏儿应了声,随即便跟着杨荷花推门出去。
一出去,杨荷花便率先去找那两个看似做洒扫,但其实看守着杨苏儿的婆子说话,引开了她们。
等到她们一走开,杨苏儿便顺势出去了。
随后杨荷花紧跟上来,带着杨苏儿七弯八绕的,倒是顺利的走到了一处僻静的庭院里,然后推开了一扇门,带着杨苏儿进去,便立即关上了门,小心翼翼的对杨苏儿道:“你现在想出邹家的内院都难,这院子最靠近外院,所以你先藏在这儿,这里暂且没人会发现的,等着风声过了,我再带你悄悄溜出去。”
杨苏儿点点头:“好。”
“那我这就先走了,你可千万别乱走动啊!”杨荷花道。
杨苏儿突然道:“三姐,我突然想起来,我最近手上没有太多余钱,只有十两银子可以借给你赎身,可以吗?”
杨荷花似乎急着走人,直接摆了摆手:“没事的,十两也行!”
说罢,便匆匆走了。
杨苏儿看着杨荷花离去的背影,唇角才勾起一抹冷笑来:“杨荷花,我从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好说话呢?”
这蠢货,做戏也不知道做全套,漏洞百出,竟也想让她信?当真以为她和她一般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