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吴公公吩咐了,万万不能让您出去!”李嬷嬷拦住了她。
“嬷嬷你让开!”魏凝儿自然不愿出去受辱,可此时她魏家人的生死都攥在了皇帝手心里。太后是皇帝生母,若太后在外头着了寒气病了,那皇帝只怕会怪罪于她,到那时,保不住魏家人的性命不说,只怕牵连到的人更多。
“让开!”
“姑娘……”李嬷嬷不敢大力与魏凝儿拉扯,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她走出了寝殿。
刚出寝殿,衣着有些单薄的魏凝儿便感受到了刺骨的冷意,不由得打了个寒战,而寝殿外头,太后坐于大红的木椅上,贵妃等人站在她两旁。
魏凝儿一步步地走了过去,没有丝毫的怯懦,在太后身前站定,缓缓跪了下去:“奴婢给太后请安!”
“魏凝儿!”太后眯起了眼睛。
“奴婢在!”魏凝儿恭声道。
“留宿养心殿,你可知罪?”太后沉声道。
“奴婢知罪!”魏凝儿头也不敢抬。
“欲用烛台行刺皇上,你可知罪?”太后眼中闪过一抹杀意。
魏凝儿微微一滞,这个罪名她无论如何都担待不起,她死了不打紧,却要保额娘与哥哥周全。
想到此,魏凝儿定了定神道:“启禀太后,奴婢纵然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行刺皇上!请太后明鉴。”
“不敢?你还有何不敢?众目睽睽之下你还敢抵赖,哀家看你是活腻了!”太后冷声道。
“太后明察,奴婢并未拿烛台行刺皇上,是奴婢不小心碰倒了那烛台,奴婢便捡了起来。那时正好有人进了寝殿,奴婢衣衫不整,慌乱之下跌了一跤,这才让人误会了!”魏凝儿心中无比冷静,面上却很是惊慌,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你当哀家是三岁小孩,任由你糊弄?别的事哀家可以不管,可以不计较,只要皇帝喜欢,哀家便不会多说一个字,可哀家决不能容忍任何人伤害皇帝,即便你是不小心,哀家也留不得你!”皇帝是她唯一的孩子,是她一生最为在乎的人,她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哪怕是潜在的危机,她也要除去。
看着跪在地上的魏凝儿,太后虽有些不忍,却也饶她不得,便对太监马仁毅道:“拿上来!”
“是。”太监马仁毅应了一声,便往后高声道,“拿上来!”
只见一个小太监弓着腰抬着一个托盘小跑着上前来。
马仁毅将那盖在上面的白布给拉开,里面放着一壶酒、一把匕首、一条白绫。
“给她!”太后沉声道。
“姑娘请!”马仁毅从小太监手里接过了托盘躬下身去,对魏凝儿道。
魏凝儿抬起头,随即闭上了眼,今日她定然难逃一死了,但她不能连累家人。
片刻后,魏凝儿匍匐在地上,恭声道:“太后,奴婢心知今日犯了死罪,死不足惜,但奴婢的家人是无辜的,请太后您大发慈悲,饶他们不死,奴婢永生永世都会记得太后您的恩德。”
此刻的她已下了必死之心,唯一的遗憾便是,临死之前不能再与傅恒和额娘他们见上一面。
太后看着她,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曾几何时,她也曾遇到过死亡的威胁,那时候她也想着不能罪及家人,此时看着有些绝望的魏凝儿,太后仿佛看到了从前的自己。
一入宫门深似海,其中的心酸与血泪她比谁都经历的多,也看得更透彻。
“好,哀家答应你,不会罪及你的家人!”太后微微颔首。
“奴婢谢太后恩典!”魏凝儿大喜,向太后重重地磕了头后,才将目光落到了眼前的托盘里。
最后,她伸出手端起了酒杯。
既是赐死的,这酒中必定有鸩毒,鸩毒毒性大,服用后片刻便会毒发身亡。
只要喝下这杯酒,一切的烦恼与痛苦便会随之烟消云散。
傅恒,原谅我不能再等你,也不能遵守你我之间的诺言……原谅我的怯懦,独自离去留下你,你怨我也好,恨我也罢,却终归是梦一场。
曾经两人在一起的一幕幕在魏凝儿脑中闪过,她闭上了眼,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手里的酒杯慢慢靠在了唇边,朱唇微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