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铮眼神斜瞥着他,“今天在忙什么?”
人家作态不生气,他就不能犯贱起话头引人生气,童延不知道老张当众向童艳艳表白那回事,更不知道他妈被人求亲的事已经传到了老板这儿。
斟酌着回答:“演戏,我的戏快杀青了。”
听见聂铮哦一声,“拍摄还顺利?”
不管老板认为他错在哪,有一点童延是非常明确的,聂铮希望他专心顾着工作,越专心越好,于是笑了声:“挺顺利,前些日子古老一来就大骂我,现在已经变成小骂了……”
“还有,我最担心的几场戏,今天都过了……”
聂铮也看出童延有些报喜不报忧,不过,方向是对的,昨天一早他为什么生气,到现在依然不明白,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从本质上来说,他还是希望童延一条大路走到底,别被路上的坑洼枝蔓绊住。
听童延兴致高昂地说了会儿剧组的事,他问:“家里怎么样了?”
童延笑意瞬间淡下去,很快绽放得更大,“我还在处理,很快就好了。”
聂铮次日还得早起,没坐一会儿就起身,“行,我上去休息,你也早点儿回去。”
两人一起到别墅客厅门口,聂铮自己上了楼。
倒是女秘书站在门廊下,笑眯眯地对童延说:“我送你几步。”
送几步就是送到院子门口,童延也没推。
女秘书脚步一直很慢,两人从庭院中的石子路过,童延突然听见她问:“那天,那位张先生当着我们的面跟你母亲说了一些话,怎么样,最近他有没有什么表示?”
童延心里裹着的那团火药顿时炸开了,“姐姐,别跟我提这事儿,提着我就气。”
女秘书笑笑,“有什么好气,你母亲自己熬了这么些年,要是有个合意的人过下半辈子,不也是挺好的事儿?”
难得有人跟自己谈这事儿,童延也再不想遮掩,“话不能这样说,你也知道我妈什么情况,现在突然有个男人跳出来说想跟她过日子,你让我怎么相信这男人没点别的打算?”
女秘书说:“那你妈愿意吗?她要愿意事情就简单了,你别光想着她可能过不好就拦着她,亲人不是这么当的,合理的态度是,让她过她愿意的日子,万一张先生对她不好,不还有你等着她回头吗?当然,有些事得先拿捏清楚。”
这是实在话,童延轻哼一声,“那还用说?明儿要真坐下来谈,有些话我得先点他。”
女秘书一愣,“什么话?”
童延眼光在枝叶交错的花圃间扫了一圈,“我现在这样,对外边人哪能没防备?老张丧偶,有个心肝似的儿子在外地,这两天我把他儿子的情况都查清楚了,在哪上班,做的什么事。人得相互握着点软肋,才能坐在一个桌上说话,是吧?”
女秘书顿时愕然,童延妈即使要嫁,也不能成为有心人胁迫童延的把柄,这是一定的,这事原本没人打算留给童延,但一个十八岁的孩子居然自己办了。
她舌头有些哆嗦,“你去哪查的?”
童延笑了声:“我原本就知道他儿子叫什么,在网上出点钱找人查也不难。我现在不能真拿他儿子怎么样,虚张声势给他提个醒总是可以的。”
女秘书好半天没说话,这真是,现实逼人成长。
闹腾一圈,童艳艳还是跟老张在一块了。童延心里别扭,可架不住童艳艳自己别扭地愿意。
回头想想,老张其实是个好人,在童艳艳犯难的时候出手过好多次,只是以前顶着个paio客的身份,童延没法看他顺眼。
可不管这人本身是好是坏,人心易变是亘古不变的道理,童延不知道自己跟谁学的,他未必是要害人,但手里握着实质才能心安,他不仅是要确保老张不会欺负童艳艳,还得确保这人不会跟他作妖。
他也没把话说得太透太欺负人,只在吃饭时问了句:“办事儿的时候张家大哥回来吗?听说他们现在那工程在北方,赶着入冬前竣工,应该挺忙的吧。”
老张还真有几分硬气,硬是不住他租的屋,带着童艳艳在外头住,只等着拆迁后换新居。
童延有些茫然,事情总是往他想不到的方向发展,本以为老太太去世后,这潭水里只剩下他和童艳艳,可眨眼间,童艳艳游进了另外一个潭里。
童艳艳搬走的这天,他心情不大好。
心情不大好的他也没时间看着童艳艳搬走,剧组外景,这是他杀青前的最后一周戏。
这天,他的第一条通告在上午十点半,十点一刻钟,童延对着剧本刚刚酝酿出情绪,听见车子下边有人说话,“奕衡哥,你别看他最近风头盛,我听说,那位聂先生根本没把他放眼里,他也就是仗着流言虚撑个架子。”
是那个十八线。
童延进入角色的感觉顿时消散无踪,心头一阵火起。数不清多少次了,无冤无仇,这人总是弄些小花样,算他没出息,每次都能被分散注意力。
把剧本往桌案上一拍,起身,半点都没犹豫地走出去,下车二话不说,抬腿踹在十八线的腿弯,把人踢倒,接着一脚踩上十八线的背,“还敢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