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明俨迅速转弯问道:“雨青脸色焦虑,有心事吗?”
“永续二年下雪时候,肖叔送了天蓝色新衣裳给我,永续三年离开冰洲之前和郑大人一块堆雪人,在荒野上郑大人教雨青骑马。”秦雨青再次暗示了自己的爱意。
郑明俨有些左右为难,勉力笑着:“宝蓝色衣裳还可缝制,雪人还可堆,明日就骑马,雨青何至于如此伤怀?”
秦雨青见郑大人一直避开感情话题,很懊恼:“郑大人,恐怕雨青哪天回像落花一样远离,郑大人为我建一个落花塚吧。”秦雨青走开郑明俨在香樟树旁独自伤怀了。
熄烛在床的秦雨青看到素练月光中那早已描绘在心扉上的身形在窗棂前来回踱步,飘荡在耳畔两侧的稳重脚步声是存于心田有四年之久的声音。痴痴地看着听着,难以入睡:你在外做什么?想进来就进来啊。
第二日日落崦嵫时,秦雨青帮链子忙了一些事,回自己房,与郑明俨不期而遇撞个满怀。郑明俨心虚道:“找不到你酷爱的兰花,但冰洲的山茶开得也好看,就放在你房间,开心一下吧。”
秦雨青淡然回应:“雨青从来眷恋是空谷幽兰,永不改变。山茶好看,非我所爱。”我所爱的是你,郑明俨你这个空谷幽兰!
郑明俨匆匆离开,秦雨青喊停:“难道郑大人没有话说?”
郑明俨回头:“没有了。”但心随那挪不动的脚步无法离开此处。
“那雨青请问郑大人,既然不催雨青回兖州,还让我留在冰洲做什么呢?"雨青句句紧逼郑明俨内心深处。
郑明俨没办法,只得拿出郑大人的架势来:“本官府邸缺丫鬟,秦雨青,你很合适。给你双倍工钱。”
秦雨青听后全身不稳地走着,靠着墙壁,眼眸空洞暗淡,声音低沉,一句反话:“郑大人对雨青那么好。”
郑明俨见秦雨青昏昏欲倒,走过去弯手绕着她身躯扶着:“雨青,冰洲兵荒马乱狼烟四起,在本官府邸做丫鬟很不错。”
秦雨青立即挥去消极的脸色,换之以细语缠绵:“自从四年前在冰洲界内狼愁林与郑大人相见,共驾马。错了,自从在肖田并大人府邸中,听到郑大人名字,雨青就有难以言喻的情愫。”
郑明俨了解她脑海可是却只有这么恢复:“我配不上得到你这份珍贵的情愫。”
秦雨青字字如泣如诉:“郑大人是冰洲大捷英雄,何其勇敢?对大燕社稷苍生福祉的爱,苍天证,日月鉴。却把对雨青的眷恋深埋在心内,在此处懦弱是为什么?”
郑明俨无言反驳,只因她所说都到点了。
“郑大人,你有本事说你对我没有丁点爱意吗?郑大人拿走我临摹的《左转》和《雪日晴空图》,拿走我的折纸、布帘,送我新年衣裳,还夺走我所有的爱。郑大人你这都是在偷。如果无法把相应的寄予我,那就你偷走的都还我!”
郑明俨支支吾吾地说着:“雨青,对不起,你的画作、布帘都因我搬家弄丢了。”
秦雨青不屑郑明俨的虚伪:“哼!大人夜夜在雨青窗棂漫步,作何解释?有淫秽之念?还是根本放不下雨青?”
郑明俨无颜面对此事:“雨青,就当我有辱孔孟之教吧。我还不了偷你的东西。以后你窗棂前不会再有身影吓着你了。”
秦雨青失望地心碎了:“罢了,那些东西就算你能还给我,但你偷走我所有的爱,永远也还不了。郑大人,雨青累了,大人请回。”
郑明俨五味杂陈,出去了。
而秦雨青这是第一次见到战场上气贯长虹的郑大人这么怯懦、胆小,也没想到自认为才女的自己会这么悲怜地祈求郑大人的爱。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既然莫敏奇缪已死,郑大人帮我报了杀父之仇,我也没有理由留在他身边。而他,也没赶我走。今年的我,已经二十七岁了,是个老姑娘了,就一直这样吗?郑大人到底心存何意呢?
秦雨青想了一夜,未眠。最后,秦雨青觉得:曾经自己在冰洲界内的宅子中想过,只要留在郑大人身边,一切都不重要。既然留在他身边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何必再有其他奢望呢?就这样下去,做个丫头,将来年纪大了,就做郑大人家的老妈子。想开点,只要能够一直看着他,什么都好。终于,秦雨青不介怀地笑了。
而郑明俨也觉得对不起秦雨青,找个机会跟她聊聊吧。还是来到槐树下,见到秦雨青已经在那里玩弄树叶:头发已经少许盘起一些,云髻凤钗,珠翠思罗,山榴花胭脂,青雀眉黛,檀红唇,额黄,斜红,花钿,面靥,凤仙花甲,一身绿叶色水田衣,花盆底鞋,还有一股熏衣湿香。秦雨青似从前般冁然而笑,令人心生愉悦之情。郑明俨心中明白:雨青好好打扮了一番,而且对昨晚的话已不介怀,完全想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