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桀转着炯炯深目,小心窥看着皇上的反应,见他并无明显表情,南宫桀有些失望。
遂继续又道:“要知道再过两年,宗寥冠礼之后就要袭爵了,往后云安侯府……还有北疆十万铁骑都是他宗寥说了算。
南宫述与宗寥整日整夜搅在一起,如胶似漆,这时间一长,两人不定就情真意笃,像世间真夫妻一样不分你我了。可见南宫述野心昭着——”
“住口!”听着南宫桀就快把话说完,皇上突然喝止,眼神阴狠,“什么叫北疆是他宗寥说了算?朕还活着呢!”
南宫桀闻斥连声请罪求饶。
皇上厉目横眉:“真是一派胡言!你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瞄见不远处几个男子跨马过来,皇上立时加重了几分语气接着训斥南宫桀:
“逆子!妄议侯爵就算了,奕王是你皇叔,虽他比你大不了两岁,你一口一个南宫述,长辈的名也是你一个晚辈能喊的?什么勾引宗寥,野心昭着,你想说什么?”
皇上的话震若惊雷,把南宫桀吓得一愣一愣的。
临列的南宫栩听见皇上的怒吼,不禁也吓得心颤了颤。
这样的呵斥从来只有他一个人“享用”过,正因为此,南宫桀每次见到他都对他摆出一副趾高气昂的姿态,嘲笑他得不到父皇喜爱。
何曾想过有一天,最受皇上偏爱的旭王也会被如此训斥,真是讽刺。南宫栩暗嘲。
南宫桀刚才一直低声对皇上讲南宫述的坏话,视线始终停留在皇上身上,对于皇上为什么会突然暴怒,他一头雾水,直到听见温温的声音向皇上行礼,他才发觉事有不对。
南宫桀抬眼即刻就看见了南宫述,往他过来的方向一瞧,见身份较贵的宗寥和长宁已在南宫栩那边站好队,其余几人依次驻马其身后。
南宫桀瞟了眼南宫述,心中有气,又看了看皇上,实在想不出自己亲爹为何要在南宫述面前出卖自己。
以往他也是这么叫南宫述名字的,皇上从来没训过他不尊重长辈。
若按皇上一直以来对他的偏爱来理解的话,在见到南宫述过来时他应该提示他注意言辞才是。
而不是怒喝,把他说南宫述坏话的事大声吼出来让身边的人都听到。
南宫桀看着皇上对自己皇弟温声盈盈的样子,忽然心头一凉,有种被人出卖戏耍的感觉。
可他并没有得罪皇上,刚才他那句会让人有所遐想的话也不可能这么快传到皇上耳朵里。
且那件事事关南宫述,若没有他的证词,依皇上的行事风格是不会立马表现心中不满的。
这也是为什么南宫述当时要把威胁他的话送到耳边,而他也轻易就被威胁了。
南宫桀将郁闷的眼神投向南宫述的瞬间,不偏不倚正好撞上南宫述看来的目光。他的神色一如既往的平淡温和,仿佛两人上一刻的冲突根本不存在。
被皇上当众训了一顿,南宫桀犹豫良久,还是向其低了头,恭敬地唤一声“皇叔”。
南宫述面无表情地瞧着他,微微颔首,踱马到皇上的另一边列好队。
清风戏纛旓,平野起号角。
癸巳正,吉。
千骏铁蹄闻声蠢蠢欲动,不停跺刨着脚下青毯,扬起的新泥味弥漫进千万骑士的鼻息里。
振奋人心的号鸣不绝于耳,才俊们不约而同地将手中缰绳再攥紧,昂首目视前方葱郁的密林,无一不想在那片野林里捕获最多的猎物,以获得皇帝嘉奖,成为今年世家子弟中的才俊第一。
宗寥自十三岁上了猎场,除去前两年年纪尚小,经验不足等原因未夺冠首外,之后便一直稳居春、秋狩榜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