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生死,每人都能分到五十亩上田,活着的人,还可申请加入第六兵团,享受战兵待遇。
参与登城的流民,大都拖儿带女,举家飘零。
这些乱世之中命若草芥的男人,最后时刻决定拿性命搏一搏,为妻儿子女换一条活路。
流民十人一小队,每小队一乘梯子。
梯子有八十架,八百炮灰扛着梯子走向夜幕。
一群衣衫褴褛的小孩突然跑出齐军大营,一边跑一边跌倒,哭着抢着去追赶遁入黑夜的大人们,口里叫着爹爹爹爹。
邢忠义抹了把泪,长叹一声。
蒲刚安慰训导官说,打仗,总要死人,都打了这么多年仗,还哭哭啼啼像个娘们。
邢忠义眼圈微红:“是啊,不知不觉打了十几年了,老蒲,以后不打仗了,咱可要让大齐百姓过好日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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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登城死士,已是子时三刻。
浮云遮星月,四处不得举灯,昏沉的夜幕下,邢忠义想起《易水歌》的诗句,不寒而栗。
他还要再往前走近一些,被卫兵拦住。
“邢大人,小心明军流弹,不能在外面。”
于是他回到自己营帐,仍是坐立不安,就着罩了黑布的鲸油灯,一遍遍翻看太上皇编纂的《军官操典纪要》,直到天色向明的时候,帐外忽然响起震天动地的炮声。
“开始了。”
炮声持续了一会儿便平息下去,接着,南门方向稀疏地听见了一些火铳响声。
最后,一切归于死寂。
夜袭的计划显然是失败了。
卫兵惊慌失措跑进来说,流民渡过护城河后,便踩到了地雷炮,明军已有了准备,左良玉调遣重兵守卫南门。
此时天色微亮,炮声又起,这次是双方炮兵相互轰击,紧接着火铳手开始朝城头射击。
很快有中了流弹的战兵被运到后面帐篷中。
中军大帐后面,一顶巨大的白色帐篷下,摆着几十张行军床,一群刚刚从学堂毕业的学生兵,正使劲按压伤兵伤口,周围充斥着伤兵嚎叫。
邢忠义走出自己帐篷,向南走了一段,举起远镜,小春地里和通湘门以东的城墙上,敌兵隐约可见。
路旁有些短梯子抛撇着,显然是昨晚的绑扎不牢,途中解脱的。
宾阳门一带的负郭居民,为避免前线上的炮火,负荷着家财向乡下逃难。
男男女女在田塍上络绎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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