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司长还活着吗?章麻子还要抓谁?”
杨通眉毛微微跳动,把燃烧殆尽的烟蒂在手掌心掐灭,拨开眼前层层烟雾,指着他妻子的脸,一字一句道:
“蓑衣卫的事,你不要过问,小心哪天惹火上身!”
刘月儿一把推开杨通的手,忿忿道:“不过问?谢司长在商会兢兢业业,天天想着多赚银子,支援各地,给战兵打造铠甲火器,给袁知府报仇,没想到最后是这个结局!你让那些战场死去的兄弟,怎么想!”
杨通气鼓鼓瞪妻子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刘月儿自从加入大齐商会,任劳任怨工作,十几年如一日,每日勤勤恳恳,除了和杨通成亲以及后来生儿子产假,其他时间里,刘月儿几乎都在为商会辛苦工作:
开拓南明烟卷市场、规划与大西的卤盐贸易、规范与欧罗巴诸国的水泥香皂的出口······
这些年来,副司长给帝国挣的银子,没有八百两也有一千万。
最重要的是,这个女强人从不过问政事,对帝国上层走马灯似的内阁变动充耳不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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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商会组织评选德才兼备模范官员时,刘月儿都是当选人。
总之,无论从哪个角度上说,这个女人都算得上是极圈主义下做完美的工具人,当然,也是最高级工具人之一。这也是他们夫妇能在一轮轮清洗运动中幸存的根本原因。
可是,到可今年太初四年,尤其是下半年,沈阳内外的气氛明显发生了变化,原本岁月静好的商会,现在也开始人心惶惶,各种关于帝国崩溃的传言,层出不穷。
有传言说,朝廷要废除商会,恢复私产,让晋商徽商等势力接手辽东和各地生意,让他们作为大齐的皇商,继续帮朝廷挣钱。
消息传得有模有样,连几个晋商的名字都公布出来了。
沈阳至辽东各地驿道上,走私贸易越来越猖獗,据说连很多商会主官都牵涉其中·····
原以为付出了这么多,皇图霸业,终会实现。
没想到,最后要倒退回去。
刘月儿第一次对她的信仰产生了怀疑。
“你说谢阳,是不是也参与走私了?说话啊。”
杨通欲言又止道:“这得去问章麻子,我不知道。”
人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
杨通和他手下镇抚兵,属于齐朝田亩制度的坚定扞卫者。
可是现在,连杨通手下一些帝国鹰犬,也开始动摇了。
连民政主官谢阳,现在也在诏狱里写请罪的奏疏。
沈阳到处都在传言,说谢广坤这次凶多吉少。
雨还在下,车夫穿着件黑色军服,在前面从容不迫的赶车。
“问什么都不知道,你在镇抚衙门吃干饭的吗?明日太上皇把我抓进诏狱!你也不得好过!”
杨通伸手止住眼前这个情绪激动的女人,沉默半响,咬了咬牙,低声对刘月儿道:
“没错,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