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案下首摆放的座位,从五个增加到了六个,座位的主人也都发生了变化。
从西往东,依次为正红旗主代善、镶蓝旗旗主济尔哈朗、镶红旗旗主阿巴泰、正蓝旗主德格类、镶白旗旗主阿济格。
两黄旗与正白旗由黄台吉本人统领。
莽古尔泰、杜度等人,在浑河血战中或死或降,理所应当被踢出后金最高权力中心。
已经死过无数次的阿敏,被发配到了叶赫城,在距离开原最近的孤城,坚守。
自老奴时代建立的八旗制度,经过两代后金大汗发展,已经颇为成熟,各旗相互牵制,彼此独立,维持了后金权力中心的稳固。
当然,需要补充说明的是,黄台吉现在还不是后金大汗。
并非黄台吉实力不足,不能承受王冠,只是因为他一直坚持认为:
求虚名而招大祸,不是智者应该做的事情。
和刘招孙在辽东山东大张旗鼓如火如荼不一样,这一年多来,黄台吉一直很低调,甚至让开原那帮人误以为八贝勒已经眼疾爆发,不治而亡。
泰昌二年,整整一年,平辽侯都忙着在四处奔波。
从正月开始,平辽侯便开始内部整治,接着是成亲,然后急急忙忙到朝鲜,和朝鲜人乱打一通后,占据了朝鲜国的小岛和铁矿。返回辽东后不久,又开始剿灭闻香教,现在据说在忙着对付重庆土司叛乱。
当刘招孙在山东高歌猛进,抢劫衍圣公时,却对辽东那个近在眼前敌人熟视无睹。
浑河血战后,刘招孙与康应乾等人经过仔细评估,认定后金国力大损,各旗丁口在三年内也不能恢复从前。
话句话说,刘招孙相信,三年之内不会有任何建奴敢向开原开战。
基于这个判断,刘招孙将瞎了一只眼的黄台吉抛到脑后,把主要精力用在了种田开矿抢夺劳动力事情上。
他遗忘了这个在浑河战场上最强劲的对手——虽然两人并未交手——忘了对这个位面之子好好照顾,重点关照。
这个失误,将会让刘招孙付出生命代价。
黄台吉孤零零坐在梨木案几上,双手打开一封刚从叶赫城送来的加急塘报。
他将塘报平铺在案几上,仔细又看了一边,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下面坐着的代善见黄台吉眉头皱起,脸上表情不断变换,他终于忍不住问道。
“大汗,阿敏说什么了?”
黄台吉看他一眼,将塘报放下,他知道代善不识字。
“刘招孙要来辽东扫穴犁庭了。”
代善等人脸色疑惑,伸长脖子朝这边看,他们大都不识字。
几位旗主中,只有济尔哈朗认识汉字,他担任镶蓝旗旗主后,更是刻苦学习,成为黄台吉重要心腹。
济尔哈朗接过塘报,仔细念了起来。
“刘贼兵分三路,一路向南,过抚顺,兵临辽镇;另一路准备攻打叶赫城,奴才恳请大汗派兵救援叶赫。”
济尔哈朗喉头蠕动,他没空关心远在叶赫的阿敏。
刘招孙分兵作战是要干嘛,须知无论什么时候,分兵都是兵家大忌。
“最后一路·····”
黄台吉伸手打断济尔哈朗,转身望向那个镶蓝旗巴牙剌:
“回去告诉你主子,攻打叶赫城的,应该是刘招孙的偏师,让他不要害怕。刘招孙分兵,我们不会分兵,所以,你们要在叶赫城死守!拖住开原军。”
黄台吉笑道:
“我与他在浑河见过一面,好久不见,他还是年少轻狂,这些天让镶蓝旗故意示弱,没想到刘招孙竟然当真了,还想来扫穴犁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