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救治家父是陛下的旨意,我谢的是陛下,难道成了伯爵,就可以欺压读书人是吧?是不是他先将我们列入黑名单的?
如若没有三番五次请他不去,家父能拖延这么长时间不治疗?不成,我拼了性命,今天也要理论出个子丑寅卯,要么现在去我们府上,将我父亲治愈,无论用什么药材和方法自然是你来解决。
要么直接给我们赔偿银子,我们另请高明。”
徐景怀现在是撒泼了,插着腰完全不在意别人的目光。
周恒眯起眼,叹息一声,伸手拦住后面要炸毛的朱筠墨。
方纪中见周恒要说话,也没有再度上前,这忠远伯是绝不受屈的人,既然他要自己出手解决,方纪中不拦着。
之后如若有需要,他自会将今天所见所闻一字不漏地说给老皇帝听,让老皇帝也见识一下徐家儿子的嘴脸。
周恒盯着徐景怀,突然笑着问道:
“想要银子是吧,早这样说多好,直接点儿免得耽搁大家的时间,说吧想要多少银子才能了结此事?”
徐景怀伸出五根手指,梗梗着脖子,似乎在给自己壮胆似得,吼道:
“五百两!”
周恒笑了,真心替徐阁老感到悲哀。
一个大儒,早年间名扬海内,在大梁桃李天下,和老皇帝还有半师之谊。
他的几个儿子一个个却这样不堪大用,唯唯诺诺不说,为了这么一点儿家产,开始想尽办法将他身上的最后一点儿价值,利用到极致,并且榨干。
突然之间想到,周恒原本生活的那个世界。
一个张姓医生,拖着渐冻症的身躯,带着所有医生站在抗疫一线,为了普及防疫知识,生动诙谐地做着各种科普,风趣幽默的视频火了各个平台,不过突然被造谣百万年薪,又因为推荐吃三明治被骂崇洋媚外。
一个倾其所有创办基金救助他人的韩姓明星,被人喷成狗,说她作秀,说她假捐款,说她收养孤儿不过是为自己洗白,说她创办基金会不过是方便敛财。
还有周恒一直仰慕的钟姓医生,每逢大疫当前逆行参与救治,找寻病毒传染方式,破解控制疫情方法的大医,因为所谓的“天价”挂号费、自己的豪车和儿子的一条名牌皮带被人指责唾骂。
那些所谓的碍国主义者,一边指责明星为什么比科学家赚的多,一边指责科学家为什么可以开好车。
在乌鸦的世界里,洁白的羽毛是有罪的。
一个世界最坏的样子,就是向善良的人挥动屠刀,难道医生救死扶伤就得分文不取,才符合他们的道德预期。
是不是张姓医生不再说话不去坚守,韩姓明星不再仗义疏财,钟姓医生们不再挺身而出,才能让他们满意?
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为自由开路者,不可使其困顿于荆棘为大众谋福利者,不可使其孤军奋战!
一个人可以卑微如蝼蚁,但绝不可以扭曲如蛆虫,这是做人的底线,而他们此刻,正是触及了周恒的底线。
徐家几个儿子,此刻就在利用所谓的道德,医者就要济世救人,就要救死扶伤,就要不计回报,就要无私奉献。
他们不想这救治花费有多么巨大,不想这些费用是谁在买单,稍有不满就开始恶语相向,甚至要置人于死地。
如若周恒还是清平县那个回春堂的小掌柜,今日就能被咬死。
周恒微微闭了一下眼,尽量让自己的愤怒压制下来,朝着朱筠墨微微颔首。
“麻烦世子,让庞七去一趟账房,取五百两银票过来。”
朱筠墨不知道周恒为何要这么做,但看着他气得发抖的样子,并没有多问,只是朝着庞七一摆手,庞七快步走了。
周恒再度朝着方华微微颔首,方华赶紧凑到近前。
今日如若不是方纪中在,方华恐怕已经冲上去,将徐家这几头烂蒜全都揍一遍了,这份恬不知耻的样子,真的让人看了恶心,简直太不要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