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类似的话已在沈姨娘那里听了一遍又一遍,可听着她再说一遍,陈子安心中却还是数不尽的欢喜,忍不住嘴角上扬起来。
香荠纤手轻轻探入宽大的衣袖,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只精致的手围,那手围以素雅的浅灰色布料缝制,边缘用细密的针脚绣着淡雅的竹叶图案。
她轻声道:“公子,这是我为你新做的一只手围。年初在肃王府,你说那只被那豹子撕烂了。如今虽正值炎夏,但到了秋闱与春闱时,考场内早晚难免寒凉,您带上这个可以保暖一二。只是时间仓促,香荠未能做得尽善尽美,你看看——”
话语未落,陈子安已满眼欢喜地接过了手围,细细端详,轻轻摩挲着手围上的竹叶图案,嘴角上扬,喜悦之情溢于言表:“香荠,这手围做得极好,我非常喜欢!我定会珍视之。”
香荠仰首,凝视着陈子安那满载欢喜的俊秀面庞,竟不舍得眨眼。
待陈子安秋闱归来,两人之间的身份差距将如云泥之别。他走上朝野的那一刻,便是两人彻底别离之时。
她强忍住眼眶中打转的泪花,努力保持着平静:
“少爷,天色不早了,我走了,你保重。”
陈子安终于按捺不住,冲上去抱住香荠:“香荠,等等我好么,我会高中,然后带你离开江城。到时候,我会是陈家合族唯一一个入仕的子弟,这世上便再无一人,可以阻止你我在一处!”
香荠怔了怔。
若当真如此,那时,她这样卑贱的人,又哪里配站在他身边呢。
他会有一个更好的妻子,比谢佳容还好的世家贵女,伴他平步青云。
而她,一个妓子出身,又侍奉过他的兄长、怀了孩子的婢妾,会成为他终生的污点,连做他的妾室都不配。
可此刻,她不愿叫他分心。
“好,香荠等公子回来。”
几缕雨丝飘荡入屋中,打湿了她的花容。
香荠不敢回头,只快步上前,大力地打开房门。
“妾祝公子,金榜题名,平步青云!”
屋外的风雨如晦,呼啸的风瞬间灌入屋中,吹散了她的鬓发,吹动起她宽大的衣袖,她纤弱的身形在雨幕之中若隐若现,竟似欲乘风而去的仙子一般。
陈子安心中突然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他快步上前,想抓住她的衣袖,她的缎袍如水般从他手心划过,只留在他手里一缕空荡的风。
“香荠,我——”
他急急开口,刚想说些什么,却在院门口另一人的熟悉身影。
香荠看到院门口精心装扮过的谢佳容,心中暗道不好,连忙捧着肚子向她行礼:“妾身向少夫人问安!”
谢佳容怔怔地看着两人,原本精致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她握紧了手中的伞柄,眼中满是惊诧,慌张问道:“香荠?你、你怎么也在这里?你们、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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