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胡经将手里的酒坛子重重落到桌上。
门砚的瞳孔一缩,身子立即倾向姜青芷,做好了护住她的准备。
孰知,胡经只是抬头瞥了他一眼,不屑道:“怎么,你是怕我动手伤了这个丫头?”
“人有痛处,她几次三番的戳你的痛处,换做是我,我也会教训她!”门砚丢了个眼神给姜青芷。
姜青芷会意,当下起身,微微颔首:“老先生,对不住,我的话说的过急了些。”
“有什么可急的,不过就是实话实话罢了,”胡经的声音虽然低沉,气场却稳的很:“既然你们都知道了,那我也就不隐瞒了,是,我是需要一笔不菲的银钱,两万两……正是我不能拒绝的诱惑。”
他突然眯了眯眼睛,若有所思的看着姜青芷:“丫头,你同我说句实话……”
“老先生想知道什么?”
“你是不是知道我缺银钱,所以才用两万两来设这个局?”
“……老先生是聪明人,何必说的这么明白呢?岂不是伤了我们之间的和气!”姜青芷并未直接承认,但更没有否认。
胡经说的不错。
一切都是她布下的局!
在见到胡经之后,这个计划便在她脑海里形成了。
所以,她当下便写了一封信,着还没有彻底好转的张金成火速回转汴京,将书信交给门砚与宋紫湘,着请他们从她的嫁妆里捣腾出两万两的银票,火速带给她。
好在,一切都很及时。
尤其是门砚的出现,算是免了她的皮肉之苦和一番口舌是非。
胡经点点头:“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想不到我胡经也有为了两万里折腰的一天……”
“老先生此言差矣,”姜青芷打断他的话:“在我眼中,是我小人了,利于两万两引老先生折腰,但是在老先生这边,则是大爱……是我以小人之利,度了老先生的君子之义。”
“什么爱不爱的,不过就是……算了,不说这些了,”胡经挥挥手,不想再说这件事:“你想要我具体做什么?”
姜青芷举起酒坛:“也就这三两天的时间,请老先生静等我的消息……先生放心,小锁和家里的一切,我都会安排妥当,不会让老先生挂念的。”
胡经并未说什么,而是以酒回意。
三人碰酒,算是达成了默契联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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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王氏的丧仪过后,姜青芷连续睡了一天一夜,方才勉强恢复。
但是竹枝为她梳妆的时候,还是叹息道:“这才几天的功夫,姑娘又瘦了一大圈。”
“姜家事多,操的心也多,耗费些精神是有的,”姜青芷用象牙骨梳轻轻梳理着发梢,淡然道:“如今太祖母已经过身,姜家那边的事情便基本上与我无关了,此后也不会太耗费心神。”润喜拿着东西进来,恰好听到了这话,立即道:“姑娘真这么以为吗?”
“难道还有其他的事吗?”竹枝不解道:“说句大不敬的话,接下来也就只有老爷子的百年之事了……那是父女亲情,躲不掉的。”
“我说的不是那些事,”润喜将血燕烹煮的甜粥递给姜青芷,神色凝重道:“如今的姜家是彻底分崩离析了,四房各自将一应财产分割完毕,听说当时又闹了一场,只是这一次,四房这边……”
顿了下,她揣摩着姜青芷的气场,低声道:“姑娘,听说大公子说了好多的狠话呢……”
“睿哥儿?”竹枝的手倏然一顿。
姜睿与姜青芷反目成仇,是她们预料之中的事情,但是真的如此了,心中还是难免异样。
姜青芷却并未有所动容,淡然道:“在当初做计划的时候,我便想到了就今日,他是林姨娘的长子,为姨娘报仇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既然想要为母亲崔氏报仇,姜青芷便在一开始的时候,便想到了最坏的结果——父女反目,兄妹结仇,无娘家,无后盾,从此以后孑然一身,孤独一人!
“姑娘,你也说了,睿哥儿是老爷的长子,这万一……林姨娘是死了,可,可万一老爷子死犟死犟的,非要抬了死了的林姨娘位份,抬她做嫡亡妻,那,那睿哥儿可就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子了!”
“对,对啊,是的呀,”竹枝后知后觉的也想到了这一点,头发都不梳了,立即转到姜青芷面前,正色道:“姑娘,如今咱们家的大娘子骨迁了灵位,那正妻之位便等同于虚设,老爷子又恨毒了你,保不齐就要抬林姨娘做亡妻呢……”
崔氏本是姜欢的正妻,即便是过身了,那在地下也占据了大娘子的身份。
可如今,她的骨头都迁走了,那崔氏在名义上便不再是姜家正妻,而姜欢此时正需要一个正妻,而且姜睿和姜锦莹都颇得他的喜欢,那抬一个死人做嫡亡妻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如此一来,那姜睿与姜锦莹便是名正言顺的嫡子女了。
姜青芷闻言则是意味深长的一笑:“他本便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