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长年随手抓起几张纸扫了一眼,又随手扔回去,道:“没多大的兴趣,但是元朔说他最近很忙顾不上这些,我又想试试铅弹成不成功,就随手试一试能不能成。”
听听人家说的这话,只有真有才华的人才能这样云淡风轻的说我就试一试,这要是什么都不懂,两眼一抹黑,这样的话敢说吗?
“炮是用精铜铸造的,不知道哪里不对,将作监那边做出来的炮筒总是差点意思,元朔不在,我只好自己上了。”
听着席长年话里的无奈,顾清仪嘴角抽了抽,又问,“那席道长可找到不对之处了?”
“还没。”席长年干脆的说道。
宋封禹在一旁听着就笑了,“需不需要找个人来帮你?”
“元朔能来?”
“大概不能。”
“那算了。”席长年直接拒绝了,若是来个蠢的,那他不得更费心。
被拒绝的宋封禹也不生气,看着席长年,“你自己什么时候能做出来?”
席长年想了想,“不好说。”
精铜铸炮他没经验,得慢慢来。
顾清仪一听就知道席长年这是要一边学一边做,进入自然不会快,就道:“回头我跟元大人知会一声,若是有时间就让他来你这边多跑几趟。”
席长年的眼睛就亮了,别的不说,就元朔那一手打铁的手艺,真的是少有人能及。
同样是打铁,元朔做出来的炮身就格外合适,怎么别人做出来就总是有毛病,若是元朔能来,他正好能好好请教。
哎,以前在鹘州的时候,怎么就没想着多问几句,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技艺也是如此啊。
“我听穆大人说,年节用的烟花道长准备的差不多了?”顾清仪转开话题,说起轻松些的问道。
提起这个,席长年就没多少兴趣了,做烟花不是很困难的事情,点点头,“我已经把配比交给穆大人了,将作监那边会做这些。”
顾清仪:……
行,真大佬就是不屑与小事。
烟花在他眼中那就是小事一桩。
席长年显然没什么兴趣与他们继续交谈,一双眼睛都要钉在图纸上,顾清仪就识趣的与宋封禹出去了,没在打扰他。
俩人一身常服出了庄子,顺着庄子外的路慢慢的行走,虽然天气已经渐冷,但是这里往来的车辆并不见少,尤其是远处纸坊与陶坊那边随侍火热。
最近顾家陶坊烧出了一种新瓷,比原来的白瓷更为洁白,轻薄,一亮相就备受欢迎。
南来北往的商户,只要知道的,就没有不想多买些回乡贩卖的。
因为商户往来频繁,往昔有些冷清的庄子已经见见繁华起来,还有些胆大的就在庄子之外的地方摆了茶棚,开了脚店,就连食肆都开了五六家。
宋封禹凝视着这里的变化,对着身边的人说道:“看到这里,我就想起鹘州来,这里很快就能变成第二个鹘州了。”
顾清仪闻言一笑,“是啊,只要人勤快一些,不怕吃苦,总是能赚到钱的。”
看看远处那些依附庄子的经济产链而出现的茶棚,脚店、食肆,这些都是辛苦的活计,可是只要有商户前来行商,这些人就会有生意上门。
等到这里变得越来越繁华,依附于庄子的这些人的收益会更客观。
只要肯动脑子,手脚勤快,日子自然越过越好。
而这些脑子转得快的人,都是附近的农户。
距离效应就是这样的人,圈子效应也是这样的,距离越近越在一个圈子的人,就越容易受影响,只要有点上进心就会观察别人需要什么,而自己能提供什么来获取利润。
天下百姓的农田有多少被士族强行以极低的价钱占有,让失去田地的百姓为了活下去,不得不成为士族的邑户,只能得到微薄的勉强能果腹的粮食。
土地兼并,强取豪夺,这些并不是画本子上的故事。
想要还田于民也不是容易的事情,虎口夺食,若是不当就容易造成自己受伤。
而宋封禹正做这样危险的事情,若是真的将裴家拿下,那么裴家名下的良田土地,陛下就会重新还与百姓。
等到那时候,这些道貌岸然的士族们才会露出真面目。
宋封禹重用元朔,钟湛,郑桓这些人,不仅是他巩固皇权的手段,也是他变相瓦解士族的手段。
一个家族,想要从外攻破不容易,但是从内瓦解便容易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