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扶我上马车。”一出宫门口,三公主立即对着丫鬟吩咐着。丫鬟见自家主子面色惨白、满头虚汗的模样,心疼极了,也担心极了,低声问道:“殿下,成了吗?”“成了……”三公主舒出了一口长气。丫鬟无声流着泪,“恭喜殿下!殿下快倚着歇歇,马上就回府了。”“不急,咳咳……”她身子疲惫,可心里却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到朱雀街去。”闻言,丫鬟朝着车夫喊了一声去朱雀街。马车疾步行到了朱雀街拐角处,马车一停,就有人钻进了马车。三公主早有预料,开门见山道:“事成了,多谢楚大人。”楚昭云点了点头,只要能把驸马骗进宫,事情就变得简单多了。若非今日是孩子百日宴,此事还真得另想法子。“殿下不必言谢,莫要食言即可。”“我并非言而无信之人。”三公主轻笑。虽然她事后觉着原来和离并不难,就算没有楚昭云的出谋划策,她自己总有一天也会想到这个法子。但过河拆桥的事,她做不出来。而且这个秘密,她可没打算带到棺材里!“守好。”三公主对着丫鬟嘱咐着。丫鬟连忙下了马车,和车夫还有另外几个随行丫鬟离着马车十步远,朝着马车的不同方向,守着马车。朱雀街本就安静,眼下已近黄昏,更无人经过。三公主清了清嗓子,压低了声音:“三皇兄,并非是父皇的儿子。”“!”楚昭云万万没想到,所谓让韩敬无缘储君之位的秘密,竟然这般炸裂。她知晓三公主不可能拿此事说笑,便问道:“你这般说,有何证据?”“这种事怎的可能有证据?”“……”楚昭云语塞,不过也有道理,“那殿下如何得知?”“我母妃一直不得宠,在王府时就跟在三皇兄母妃身边,母妃临死前和我说了这个秘密,不可能有假。”“……”楚昭云微微颔首,话是这么说没错……可这般大的事,没有任何凭证,简直就是污蔑皇子!想了想,楚昭云又问道:“那你知道三皇子的身世吗?”“不知道。”“齐嫔娘娘知道吗?”三公主仔细想了想,答道:“母妃应当是知道的,许是担心我知道的太多会有危险,所以才没告诉我。不过,或许母妃也不知道。”“……”一问三不知。这个秘密可太保密了。“那公主殿下能说说三皇子的母妃吗?”“皇贵妃吗?”“皇贵妃?”楚昭云虽没记住韩敬母妃的封号,但她上次听说的时候,绝对不是皇贵妃。“楚大人还不知,三个月前,她已经成了皇贵妃娘娘了。”“原来如此。”楚昭云说着话,见三公主力竭,便从马车里翻出了一些糕点递到了她手里。三公主吃了些糕点,又饮了茶,好一会儿她才缓过了劲。“多谢楚大人,我这身子终究是个拖累。”“能养好,宽心。”“皇贵妃年老色衰,早就不得宠了,晋位分只不过是母凭子贵罢了。皇贵妃的娘家不算强势,但也是朝中的老人了,想来他们眼下都卯足了劲儿帮着三皇兄争储呢……”“那皇贵妃入王府前,有没有青梅竹马或是心上人?”“不知。”三公主摇了摇头,接着说,“皇后娘娘和皇贵妃一直都不对付,要不是皇后娘娘的嫡子还小,皇贵妃哪有出头之日?”话落,三公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找补着,“我是说如今皇后娘娘的嫡子,五皇弟当然也是嫡子,是嫡长子。”“嗯。”楚昭云示意三公主继续说。“年老色衰,又被皇后娘娘视为眼中钉,是以皇贵妃娘娘如今也算安分。”楚昭云听明白了。皇贵妃娘娘安分,事情也过去了这么多年,恐怕更没有证据和线索了。看来三公主口中知道的,也就只有这些了。恐怕韩敬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多谢殿下,告辞。”“楚大人慢走。”楚昭云跳下马车,周遭几位丫鬟连忙跑了过来。随后她就听见了三公主的咳嗽声。今日所知,乃意料之外。想来,竟然是多亏了赵弗!楚昭云抬步往皇城司走,没走几步,又转了方向回了伯爵府。当夜色渐渐笼罩天空之时,楚昭云在自己院子里等来了段景曜。“昭云。”段景曜打了个招呼后,自己倒茶,喝了一杯又一杯。见他这狼狈模样,楚昭云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他一回来便往伯爵府来了,并未回皇城司。“大人今日出城了?找兵器去了?”“正是,找到了。”段景曜言简意赅地概括了从安凌初到付春,再到抓住付春找到兵器下落的过程。他接着说道:“陛下未曾提及兵器的事,大抵是因为陛下早就知道军器所的兵器不堪大用。”“这可是军器所啊!”段景曜也是此番调查后才知晓了其中内情,解释着:“每年年初,最好的兵器都运送到了边境,军器所里只是留了些残次品而已。”“就算如此,军器所都是些残次品,帝王之榻岂容他人酣睡?”楚昭云还是不能理解,“韩敬有了私屯兵器的心思,陛下也能容忍?”“陛下不提,不代表他会容忍。接下来一段时日,恐怕韩敬要尝尝被冷落的滋味了。”楚昭云颔首,她正想说原来如此,可突然她又疑惑了起来:“韩敬转移兵器,定会知道都是残次品,那他为何还要大费周章屯兵器?”闻言,段景曜直直地看着楚昭云,“言之有理!”他一心揣度盛仁帝的心思,倒是忽略了韩敬的心思。韩敬又不是个傻的,屯些残次品兵器作甚!“韩敬不可能不知道兵器是残次品。”楚昭云也赞同,而且她有种直觉,此事没有这般简单。“大人,我在想韩敬是不是有更大的阴谋……我原以为端王爷手段了得,查到了军器所一事。眼下仔细想来,军器所会不会韩敬抛出的陷阱?”很显然,端王爷和段景曜留在汴京城的探子,都掉进了这个陷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