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嘛?”宁焰抓住她的手。“我今日和八娘来此,刚才这里都还好好的,你一来就弄得乱七八糟,还把杯盏打碎了,她回来发现了怎么办?”宋欢喜说着,又要用另一只手去捡。啧。宁焰皱了皱眉,把她拉起。“行了,你起来。”“你来捡?”宋欢喜看他。宁焰:“……”宁焰蹙眉:“行,我来捡。”宋欢喜顺势起身。身材高大的郎君蹲下去,一双执剑的手此刻却在捡碎瓷片。那瓷片在他手中显得格外小巧,像是害怕地不敢划伤他。宋欢喜看了片刻,重新蹲下。在他不悦看过来时,捧出手帕。“你把这些碎片放在这上面,我等会儿拿去扔了。”“你倒是会顺杆爬。”宁焰冷讽。把碎片放到手里,最后拿过她的手帕。“诶,你包起来,别扎坏了手。”宋欢喜提醒。“聒噪。”宁焰起身。“今晚来找你。”说完,也不等她回复,直接翻窗出去了。顾长宁回来的时候,宋欢喜刚好将宁焰弄乱的东西重新摆放好。只是看了眼那张桌子上的茶杯,原本有两个,此时只剩下一个。这个就算了吧。宋欢喜想着。“我们走吧。”顾长宁说。宋欢喜点头。二人离开水墨坊,又去了一家书肆。马车停在门口,宋欢喜正要下去,顾长宁却吩咐马夫再往前去。二人下车后慢慢往这边走,顾长宁一直拉着宋欢喜走走停停。“怎么了?”宋欢喜不解。“二嫂,你喜欢我二哥吗?”顾长宁突然问。“什么?”宋欢喜没反应过来。顾长宁换了个说法,“若是看见我二哥和别的小娘子在一起,你会吃醋吗?”别的小娘子?宋欢喜意识到什么,往书肆看去。顾长卿的身影正好出现在视线里。他从书肆出来,旁边还有一人和他并肩而行。是柳月涵。“二嫂,不瞒你说,在你嫁进来之前,我二哥和柳月涵被写进了很多才子佳人的话本里。”顾长宁道。宋欢喜记得,在柳月涵常来国公府的那几日。顾长卿对柳月涵都是君子之礼,温和却疏离。而此时的顾长卿,唇边一缕浅笑,不知要迷了多少小娘子的眼。听不见他说了什么,却看到一旁柳月涵突然笑起来。二人站在一起,实在是极登对的一双眷侣。“顾长卿,喜欢柳月涵?”宋欢喜问。“不知啊,二哥从未说过。”顾长宁想起什么,又说:“听我阿娘说,明日柳月涵要来府中。”明日,是广义侯府为嫡次子周振扬上门提亲的日子。这种时候柳月涵登门,实在叫人误会。宋欢喜心中的危机感又加重一分。“我们不妨去别处看看吧?”她提议。“也好。”就这样,二人步行在东市的街道上。东市是贵人们常逛的地方,和西市三教九流嘈杂贫瘠截然相反。东市就连掌柜的都穿着光鲜亮丽,街道不仅干净,还有各种点缀。宋欢喜又想到她的营生。她想做一门生意,赚钱让阿爹阿娘过上好日子。可她本钱很少,能做的太有限。在东市逛了一圈儿,茶叶、布料、文房四宝、糕点酒楼等等,都是很需要投入的。宋欢喜无权亦无钱,这些营生都不合适。最后,宋欢喜是心思简单地出了府。心情沉重地回了府。二人刚下马车,就有荣安堂的人来找。薛氏就算补了一觉,精气神也没怎么回来。看到她们来,薛氏笑着招呼顾长宁到身边。问起了她们出府一事。顾长宁略过水墨坊二楼房间里的偷听一事,其他的都事无巨细地说了。最后顾长宁总结。“二嫂都一直陪着我,本来还想好好逛逛,谁知遇着了二哥和容善郡主,结果二嫂便没了好心情。”宋欢喜遇见顾长卿后的心情肉眼可见的失落,顾长宁这么说也不算错。但宋欢喜的失落并非因此,或者说这只是很小一部分。更多的是一腔想挣钱的心思,却无与之匹配的实力与金银做支撑。所以感到愁和烦。薛氏关心了几句,就让顾长宁先走了。屋内就剩下婆媳二人。派去跟踪宋欢喜的婢女一路从三房跟到府外。传回来的消息跟顾长宁所说无太大差别。知道宋欢喜没有借机散播二房的谣言,薛氏是满意的。但知道宋欢喜因儿子和容善郡主走得近就情绪突变,薛氏就要敲打。“长卿和月涵早年相识至今,外出同游也属正常,何况只是一起去了书肆,你不要多想。”“是。”“这几日还是少出府吧,宁丫头那边有女夫子,你若有兴趣,可一道去。”薛氏又说。“是。”从荣安堂出来,宋欢喜回了微澜院。在这国公府朱墙碧瓦,珠光宝翠容易让人迷离。但相对的,遮蔽双目,挡住双耳,外界的一切都无法亲自感知。顾长卿此前在外如何,宋欢喜从来都不知道。顾长卿也未对她提及。今日所见,似乎窥到一丝。男儿走四方,女子入高墙。前者志高远,后者意绵长。古人诚我不欺。……是夜。宋欢喜端坐于桌旁,房内只留几许微光。宁焰翻窗进来,就看到她这一脸深沉的样子。不禁问道:“有心事?”“你来了。”宋欢喜看他。宁焰靠坐在椅子上,一手撑额,就这么盯着她。“你看我做什么?”宋欢喜看了下自己的衣裳,也没有穿错。“现在心思这么重?”宁焰说。“你看出来了?”宋欢喜不自然道。“我又不瞎。”“唉——”宋欢喜叹气。“三千烦恼丝啊。”宁焰走过来敲了她一记,“正常点儿。”宋欢喜捂着头呼痛,“你轻点。”“说吧,发生了什么?”宁焰倒想听听她能说出什么国仇家恨来。“今日在外头,我看到顾长卿和柳月涵在一起了。”“就为这个?”宁焰不满。“我只是由此想到,我这世子夫人的位置,大概很快就要做到头。”“你才知道?”宁焰白她一眼。“可是我的营生,还没有头绪呢。”宋欢喜趴在桌上。“我可以给你银子当本钱。”宁焰有些生气,又有些幸灾乐祸。“早在溪山书院你送我去医馆后,我给你银子你不要。”“上次说让你专门给我做绣帕也不愿,现在知道没银子的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