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说是一场打斗,也不尽然。准确的说,应该是一场单方面的群殴。只见一名穿着黑色劲衣的少年正被一群人追赶,追到就打几下,若有力气就继续跑。跑到此处,那人似乎累极再无力气,被后方一群人堵在大街上,接着就是一阵拳打脚踢,领头一人还在骂骂咧咧,“狗娘养的,你还跑?再跑一个试试?”此起彼伏的怒喝声伴随重拳和闷哼声不容忽视。“给我打断他的腿!”“让你跑……让你跑……”因这一场闹剧,四周的人都退出老远,旁边有被吓坏的小孩儿哇哇哭着,被家里大人急忙捂着嘴远远避开。欢喜瞥见地上很快晕开一滩血,场面混乱,被打的人死死护住脸,直到脱力再也护不住,才叫宋欢喜一眼认出。“是他?”她心下一惊,人立即站了起来。“怎么了?”顾长卿见她神色不对,当她胆小看不得这些,抬手要把窗关上,却反被阻止。他觑她一眼,“你喜欢看这种?”欢喜摇摇头,只顾看着被打那人,秀眉微蹙。眼见地上的血越来越多,欢喜终是忍不住,央求道,“我们能不能救救他?”顾长卿有些意外。欢喜点头,黝黑的大眼乞求着看他,“可以吗?”顾长卿只当她小小年纪见不得这些,没说什么,只吩咐亲随顾从去处理。顾从是孤儿,也是国公府专门培养的侍卫,被送到顾长卿身边,对他唯命是从。府里但凡能被赐顾姓者,各方面能力都极强,忠诚和实力缺一不可,在一众侍卫中也是莫大的荣耀。很快,大街上传来此起彼伏的痛呼声,“啊——”顾从一对多也不见丝毫费力。“可要将人带上来?”顾长卿问。欢喜摇摇头,“不用了,可以送他去医馆吗?”“自然。”顾长卿挥了挥手,顾从便带人离开。宋欢喜还是一脸忧愁,顾长卿带便问,“想去看看?”宋欢喜摇头。她只是没想到在上京还能看到大怀山那位重伤少年,更没想到再见他却是如此境遇。顾长卿没说什么。之后宋欢喜心情有些低落,顾长卿只好送她回去。马车停在雪苑外,顾长卿递给宋欢喜一个精致的木盒。“这是何物?”宋欢喜不解。“你拿回去看看。”欢喜只好接过。“今日你回去好生歇息,明日我来送你去溪山书院。”顾长卿交代。“书院?”宋欢喜十分意外,这件事无人与她说过。顾长卿解释,“婚期将近,父亲的意思是,未免你这段时日多想,也不想给你压力,送你去溪山书院学习三月,再用一月时间学顾府人情往来。”三个月何其短暂,宋欢喜没有正经上过学堂,只在阿爹阿娘身体稍好一些,且家里不忙的时候去学堂旁听过,不说诗词,就是字也未见认得多少。虽然还有几个月就要及笄,但她的学问只怕和刚入门的孩童相差无几。欢喜怕自己学不好,也怕自己学不会。“别担心,明日只管去就是了,此事我已与宋叔说过,他十分赞同你去。”顾长卿宽慰。既然这是他们的决定,就意味着不能反驳,宋欢喜只好应下来。顾长卿见她这样,不免好笑,玉软娇花一样的小娘子,一听这话,就像被霜打过,瞬间就蔫儿了。到底有些不忍,顾长卿拍拍她的头,“无需如此担心,并不难。”“……好。”回到厢房,宋欢喜打开精致木盒,发现一对做工精致的耳铛静静躺在里面。她记得金玉楼的小二介绍过,此物名叫双蝶花钿明珠耳铛,看上去栩栩如生。也是她刚才觉得好看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却因为价格而放弃的一对耳饰。没想到顾长卿竟能发现。宋欢喜心里生出些感激,从小到大,还是第一回有人这样关注她的情绪。一时间,她有种被重视感。阿爹阿娘是更需要她去照顾的角色,现在她却被人照顾着。这种感觉很不一样。宋欢喜微微抿唇,接着不自禁上扬。莫名又想起那个梦,梦里的“她”曾为了追赶顾长卿而勤学苦练。或许她好好学习,真能有一番造诣,算是弥补梦里那个“她”追赶不上的不甘。对于即将要去的溪山书院,宋欢喜一时间也不再抵触。她其实是一位很会调整自己的女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