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彼此客气地握了握手。
“你是——来看苏全的?”周如稷反复地打量他,随口问道。
“我来找陈家骏,你知道他在哪个房间吗?”
“507。我们正好也去。哦,电梯来了。”
电梯里气氛诡异。
光滑的金属面门板上映出三张目不斜视的脸。
自始至终,谁也没说一句话。
苏全的病房在走廊的尽头,周如稷发挥自己的影响力给他要了个单间,一来比较安静,二来便于陪护。孩子术后身体虚弱,经常喊痛,情绪也差,闵慧心疼儿子,几乎片刻不离。公司考虑到她的情况,允许她暂时不用坐班,但身为技术总监,每天的工作潮水般涌过来,她不能不理。病房里只有两把坐椅,累到崩溃也没地方睡。周如稷见状从办公室里拖来一个单人沙发,可以拉直成一张床。多亏了这个沙发闵慧才能坚持下来。
走到病房的门边,辛旗站住。
闵慧也不理他,径直推门走了进去。
周如稷只得也停下来,问道:“家骏就在里面,你不进去吗?”
“麻烦你叫他出来一下,”辛旗客气地说,“我怕打扰病人休息。”
“行,我去跟他说。”周如稷点点头,指着走廊处的一排椅子,“你们可以在那里坐着说话。”
“谢谢。”
片刻功夫,陈家骏从病房里走出来,辛旗立即站起来,迎了上去:“陈家骏?”
“对,你是——”
“我叫辛旗。是你姐的男朋友。”他用力地握了握家骏的手。
“我姐?”陈家骏迷惑地看着他,“你指闵慧?”
“我指苏田,你的亲生姐姐。”辛旗认真地说,“我跟你姐从小一起长大,我们之间……非常亲近,就像亲人一样。”
“想起来了,你就是我姐在日记里天天念叨的那位辛旗。”陈家骏哈哈一笑,却发现辛旗的眼眶微微泛红,连忙换了一个悲伤的表情,“闵慧说你住在美国?”
“对。不过最近两年常来中国。”
“过来观光?”
“不是,打理些生意。”
“那挺好的,这样的话,我们可以经常见面。”
“必须的。”
以为这样的“历史性会面”会很激动,但两人的情绪都很平静。因为苏田,他们忽然变成了亲人,但陌生感、距离感仍然存在,一时半会儿也很难消除。
再加上文化、职业、教育上的差距,说着说着,就没话了。
“对了,你住在哪?电话是多少?”辛旗掏出手机,“下周哪天有空?我想请你吃个饭,咱们好好地聊一聊。”
家骏接过辛旗的手机,一面输电话号码一面说:“你是怎么碰到我姐的?我指闵慧。她说跟你失联好久了。”
“宴会上偶然遇到的。”
“那你……干嘛站在门外,不想进去跟她说说话吗?”
辛旗摇摇头:“不了,我是专程来看你的。”
“那你现在还是一个人?”
“嗯?”辛旗没听明白。
“没成家?”
“没有。”辛旗耸耸肩,“我还没找到你姐呢,怎么成家?”
“哥,”陈家骏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不会还在等着我姐吧?我姐已经去世了。”
“她只是失踪了。”
“四年了……算了不说了。哥我劝你一句,我觉得吧,你得翻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