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都是闷着头赶路的考生,提着考篮打跟前匆匆而过,等他俩到了贡院,门口处已经乌泱泱排满了人,各路马车将原来宽阔的道路挤得水泄不通。
基于先前听谢见君提过考试时,曾被心思不正的学生偷塞纸条一事儿,云胡此次
=请。收。藏[零零文学城]00文学城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格外地谨慎,紧贴着谢见君身边,对他严防死守,生怕一个不注意,就着了旁人的道。
“谢兄,嫂夫人!”
卢笙似泥鳅一般钻出熙熙攘攘的人群,摸了过来。
“卢兄,好久不见呐!”,谢见君没成想能在这儿碰着卢笙,一时有些欣喜。
“自谢兄搬来这府城,是有一年不曾见过了,眼下见谢兄和嫂夫人安好,我这也就放心了……”,卢笙照常还是那个话痨子的性子,见着谢见君就巴拉巴拉地说个不停,“宋然前些日子刚考完院试,若无意外,转年说不定我们可一道儿来乡试。”。
“考试前夕,可不行说这丧气话。”,谢见君拍拍他的肩膀,劝阻道。
卢笙挠挠头,“谢兄,不瞒你说,我此番是被先生赶鸭子上架逼着来的,先生说我即便是过不了,也得来感受感受乡试的氛围,省得成日里吊儿郎当不着五六。”。
谢见君莞尔笑了笑,这话倒真像是赵岭能说得出来的,“赵先生如今身子骨如何?可还康健?”。
“劳谢兄挂念,先生前些日子训我时,声音洪亮着呢。”,卢笙大喇喇地回道,丝毫没有被训斥的难为情。
谢见君感叹卢笙心态好,正要开口想问问是否有许褚的消息。
一声锣响,贡院门开。
原是混杂的人群倏地安静下来,考生们都自觉排起了长龙,等着唱名入场。
谢见君惜别小夫郎,趁乱偷了个香,闹得云胡脸都红了,才不舍得提着竹篮入贡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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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试的搜查力度要远远严于秀才的三场考试,不光要褪去所有的衣衫,带进考场的竹篮都得被翻个底朝天,连水囊和饼子,搜子也得掰开细查,就怕把心怀不轨之人放入贡院。
经搜子检查完毕后,谢见君复又穿戴好衣衫,挽紧发髻,由衙役引着,寻到自己的号房坐下。
这贡院经知府大人特意修缮过,已然比府试时好多了,用来抵做案几的木板都换了新,唯一不变的还是狭小到让人伸不开腿的号房。
卯时,主考官训话,学子们起身致敬,谢见君不紧不慢地拆开了面前的考卷。
这首场考的是七道经义题,其中为三道四书题和四道五经题。
如夫子所料那般,这七道经义题多多少少地都涉及了农桑,还特别点出宿州水患和南阳大旱,要求考生们借题给出相应的应对策论。
谢见君先打了通草稿,再依次,仔细地誊抄到考卷上去,首场考试时间为三日,他分配好答题的时间,像演练时那般,白日里有条不紊地答题,入夜就将板子放下来安心歇息,这一连三天下来,并不似旁个考生,要么着急忙慌地秉烛答题,要么前面慢悠悠,后面急匆匆。
三日后,衙役按时来收走所有的草稿纸和考卷。
谢见君长长地抻了个懒腰,走出贡院,果真瞧着云胡正等在门口处,翘首以望。
第72章
谢见君满心欢喜,大步流星地穿行过摩肩擦踵的人群,张开手,一把将自高台上跳下来的小夫郎抱了个满怀,“何时过来的?等多久了?”。
“刚、刚来、”,云胡借力站稳身子。从家中走到贡院,少说得有两刻钟,担心谢见君出来第一时瞧不见自己会失落,他早早地就关了铺子往这边赶,但即便如此,来时,这贡院外也都等满了前来接考的人。
“昨夜寒露重,你可有受凉?”,乍一见着心心念念之人,他开口第一句话便是关切。
昨个儿骤然降温,半夜被冻醒后,他从斗柜里翻出两床厚被子给自己和身侧熟睡的满崽盖上,正要歇下,又忍不住惦念起在贡院里考试的谢见君,怕他白日里吃不熨帖,夜里睡不安稳,自己翻来覆去折腾到很晚才睡着。
“还好,号房里有府役分发被褥,算不得冷…”,谢见君缓缓说来,只是那被褥经久不曾晾晒过,刺鼻的霉味熏得他头晕眼花,本不想盖,可号房里偏偏着实冷得厉害,幸而云胡给他带了件外衫,才得以裹住上半身,凑活着对付了两夜。
他蜷缩着身子在号房里窝了三天两晚,衣裳上满是揉搓出来的皱褶,这会儿好不容易能舒展开腿脚,只觉得心神困倦,连走起路来都轻飘飘呢。
“我、我走前熬了姜汤、回去、先喝上两大碗、”,云胡将人从头到尾扫了一眼,他先前听来买豆腐的老秀才提过,那贡院里的号房不是能住人的地儿,遭罪着呢,现下看谢见君眸底布满了红血丝,下巴处还挂着青茬,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心里是止不住的心疼,“我来时还、还烧开了热水、你等下可先行沐浴再歇着、家里、家里的活计有我和满崽忙活、明日你只管休息、养、养精蓄锐……”
“好好好,都依着你……”,谢见君强撑着精神头,扯出一丝安抚的笑意。
来时只花了两刻钟的路,回去愣是走了近半个时辰,等进了门,二人都有些精疲力尽。
云胡将滚热的水悉数倒进浴桶里,招呼谢见君过来沐浴,“你先洗着、我去、我去再烧些热水来、”,正说着,他转身就要出屋,不成想被人一把拽住手腕给扯了回来,木桶脱手,掉落在地上,发出闷闷的撞击声。
谢见君不由分说地将小夫郎笼罩在怀中,沉甸甸的脑袋抵在他的颈窝处,“云胡,我好累呐……”。
温热的吐息喷洒在云胡的耳廓,酥酥麻麻的有些痒,他下意识地侧了侧身子,却被搂得更紧,几乎连呼吸都要被剥夺,他抬袖抚了抚他的脊背,劝慰道,“要、要不先去、去睡会儿?”。
谢见君既不应话,也不见动作,只抱着他不撒手。
静谧的屋中,呼吸声愈发沉重,好似有什么说不出道不明的东西在滋生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