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胡青应邀上门,刚进花厅,察觉下人神色不对,正欲拔腿溜走之际。大门忽锁,有个大肚子孕妇抄起把九环大砍刀气势汹汹地朝他扑过来,吓得他一佛升天二佛出窍,尚未跑出三步,大刀已搁在他脖子上,暗黑的琉璃色眸子半眯着,里面都是恶鬼的气息,叶昭磨着牙问:“你不老实点交代,今天老子就把你剥光了丢进青楼里!”
胡青还想嘴硬:“没什么……”
叶昭勃然大怒:“你他娘的还三贞九烈啊?!再不招老子就上刑了!”
胡青紧张:“别气过头了,都快生的人,小心肚子里那个。”
秋华毫不顾忌这是自家妹夫,笑眯眯地在旁边帮腔:“将军请放心,不管是老虎凳,铁梳拢我都会些,看在妹妹的面子上,总归会留下条命的。”
胡青知道将军犟起来,自己是招也得招,不招也得编故事招,只好委委屈屈放弃了这个最近乐得他发疯的好玩事情。
“荒唐!太荒唐!”叶昭气呼呼地把他丢回椅子,自己坐回太师椅,跷着二郎腿命令,“去给老子澄清!否则让你家鸡犬……哎?!”
胡青无奈解释:“怪不得我,是郡王自己想歪的。”
叶昭沉默。
胡青继续解释:“谁能想到那小子还有这种心思?实在不想纨绔模样,可笑!”
叶昭继续沉默。
胡青觉得气氛冷得有些不对:“叶大将军,你该不是真要和我较真吧?”
叶昭严肃问:“肚子好像有些奇怪。”
胡青奇怪地望她:“怎么奇怪?”
叶昭沉思许久,琢磨词句,尽可能装不在乎道:“从你来开始,一直有点痛。”
秋华大大咧咧:“大概是孩子又踢你了。”
叶昭淡定了:“原来如此。”
沉默……
胡青:“比起上次被刀子砍了,哪个痛?”
叶昭思量片刻:“都能忍。”
再沉默……
胡青伸手给她把了下脉,然后从凳子上跳起来,拉着秋水,冲出门外,命令:“快去把郡王爷叫回来,将军要生了!”
南平郡王府沸腾了。
“不急不急,”叶昭素对自己的将军威严很在意,纵使额上已痛出几滴黄豆大小的汗珠,依旧看似淡定地往产房走。胡青忍无可忍,指挥七八个粗壮婆子冲上去,架着她往房间冲。
紧接着婆子丫鬟到位,妾室们跑来围观,早已备好的产婆赶到,安太妃速度驾到,倒是在外头钻巷子给媳妇买瓜子仁的夏玉瑾是最后一个回来的,他回来看见一片混乱,又惊又喜,原本还挺够使的脑子变得混乱,整个人就好像飘在云雾里,瓜子统统丢进花丛里,连自己要做什么都忘了,就围在院子里像只困兽直转圈。
安太妃镇定地指挥,她为叶昭这一胎都在佛前烧几百炷香了,只盼有个身体像母亲的乖孙子。如今答案揭晓,她实在坐不住了,一边叫儿子冷静,一边将自己手心的青绸帕子绞破了。
未料,叶昭这胎并不顺利。
产房内不同以往,产婆们个个如临大敌,依寻常的经验,努力安慰和鼓励产妇。未料,最该紧张害怕的产妇依旧龙精虎猛,这生孩子的痛楚比她以前受过的任何一次伤都痛,饶是彪悍如她,也痛得破口大骂。
“干!该死的小兔崽子!还不给老子滚出来!”
“丢他娘的!再不出来把你放校场上往死里打!”
“缩头乌龟!无胆鼠辈!配作我叶某人的儿子吗?!”
产婆和旁听者都很想死……安太妃又念了几次经。
夏玉瑾隔着门狂叫:“媳妇!你千军万马都能冲过去,生儿子这点小事,别让我担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