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冽的空气里含着淡淡的草木香,在此之前不曾觉得有什么特别,处久了也就无法察觉了。
只是…夜阑荀的视线最终还是默默移动到了面前皙白的后颈上,她身上的那种源自于女儿家的女儿香,淡淡的甜恰好从草木香间脱颖而出,哪怕他想忽略都难。
他居然…被一个女人背着前行。
说背着是夸大了,他再如何也是个大男人,娇养出来的女人到底没法真将他背起,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在拖行,看上去挺狼狈。
他看不懂,看不懂她的所想所求。
将视线抽离,他试着不去想关于她的事,比如她分明喜欢风子岚,分明一心想要攀附权贵,若不然也不会跟来雪痕林自讨苦吃。
以往不曾感觉到寒气逼人的雪痕林,不知为何,竟有些阴冷。
所以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他能放轻呼吸,却没法关闭五感,他能感受到她身上的温软,就能体会到严寒。
心乱了,很是烦躁。
他一路走来,学到的不多。
他学会了想要自保就必须先下手为强;学会了人善被人欺,想要立足必须强大;学会了人世间的牵绊无非是利益牵扯,互相利用天经地义。
世人或许觉得,抚平伤痕的最好办法是加以呵护。
其实不然,制造更多的伤痕,让整个世间都伤痕累累,自已的那点伤也就不算什么了。
面对令他烦躁的人事物,但凡那种念头一起,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将其斩断。
雪三千,早该死在他的手里,可她还活着,并且还在自已面前活得那般肆无忌惮。
墨眸微沉,想杀,可现在杀不得。
雪三千喘着气,正拖得好好的,突然脖子上传来一阵剧痛。
她先是愣了一秒,很快就感受到了剧痛间,皮肤有被尖锐啃咬的感觉,顿时不禁扬起了唇角。
一直在暗中观察的夜阑荀,愤愤地加深了牙印,他从她的身上感受不到任何的恐惧,这就算了,她竟然还愉悦地勾起了唇角。
他们间的距离,令他轻而易举地捕捉到这个微表情,他很气,气得又很无力,甚至在陡然间,好似生出了一丝无助感,但下一秒又消散不见了。
直到好似有血的味道,弥漫在他的唇齿间,他才松了口。
“是不怕我,还是不怕现在的我?”
他忍不住沉声质问。
“夜阑公子,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还会问这种问题呢?”
雪三千微微侧脸,往疼痛处斜瞥了一眼。
这人与人之间相处,果然还得是真的相处了,才能有所不一样的感受。
她从来不知道,他还有这样的一面。
总觉得,像是生了气,稚气未脱的孩童似的。
夜阑荀垂眼。
也是,若是怕,她有的是机会走,何必非得与他同行。
那就是,一点都不怕他?
当真是一点都不怕吗?
“我说,夜阑公子在想什么呢?你说,我该怎么理解你没事咬我一口的事?莫非,你是想给我做上标记,那种只属于你的标记?”
夜阑荀:“……”
疯女人,等到了怀安城…杀了你。
夜阑荀闭上眼,闭目养神了起来。
折腾了一番,路上有过点小波折,但都不算什么大事,两人总算平安下了山,约莫于午后寻到了附近的驿站。
“小哥,我们想租辆马车。”
雪三千扶着面色不佳的夜阑荀,抬手擦了擦额角滴落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