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皆哗然,却为因兹事重大,涉及人数过多,只是监押候审,其余数人认罪,副县丞则有诸多疑点,后按大秦律例,‘五刑之疑有赦’,以三十具兵甲,银千两为军费,赎刑出狱。
其出狱之时,白发苍苍的老者拦在县衙之前,嘶声怒喝:
“军费军费!!律例律例!”
“重点是有多少百姓无辜枉死,多少平民家破人亡!”
“五刑之疑有赦,是为那些尚有回头之路的人准备的法条,不是为了让这些穷凶极恶的货色钻漏子!”
怒喝到声音沙哑,发冠散乱,却被两名衙役架出,长街之上,老者白发散乱狼狈,拖着断腿,怒声喝骂,声如泣血。
当日下午,城中守将下令,全营休假三日。
数百大秦铁卒褪去兵甲,只以布衣之身围坐在衙门之前,冷冷看着县衙,不言不语,然肃杀之意渐浓。
整个县城的气氛都变得压抑,连普通的百姓平日里说话,都下意识地放低了声音,买油果子的小贩看着那已经不吃不喝坐了一天多的铁卒,以及铁卒最前面的倔强老者,无奈叹了口气。
将手中做好的早点递给前面的少年,脸上却依旧挂着笑容,道:
“小哥儿,你的早点。”
前面那少年递过去几枚大通宝,接过油果子,一口咬下去酥软香脆,似乎无意问道:
“这些铁卒这样……没事吗?”
那小贩本来不欲多说,可是心中却着实气不过,左右看了眼,低声叹息道:“能有什么事?!”
“他们现在褪去了兵甲,又是休假。”
“此时也就是寻常的大秦子民,乐意坐在大街上又不违反大秦律例,谁管?谁敢管?”
一开口,便如同是打开了话匣子,不住埋怨道:
“按我说,那些个狗娘养的杂种,是应该斩首。”
“可是咱们大秦法家行刑,要看证据……没有确凿证据,便不能判处。”
“现在已经有六个人下了死狱,连那些家属都领了补偿,就咬牙切齿等着看行刑的那天,那孙兴为又非盯着县丞大人……又不是他家人死了,啊呀,搞得我生意都不好做了……”
声音微低,左右看看,在王安风耳边神神秘秘地道:
“搞不好啊,是因为是打算趁机扳倒副县丞,自己上位呢……”
小贩又絮絮叨叨说了许多,王安风没怎么听,回了客栈,只感觉心中压抑。
那些账本,他也翻看了。
证据确凿。
又过了两日,铁卒果然无奈离去,除去县丞的数人全部下了死狱,孙兴为因为年老体弱,又受了伤势,抱病在家,再无一人过去看望,与刚刚归来时候的热闹截然相反。
唯有那位副县丞亲自前往探视,却被老者怒骂而出。
王安风提着一份五花肉,看着眼前有些掉漆的木门呼出口气,轻轻敲响了门,开门的是个眉目慈和的老妇人,眼眶微红,似乎才刚刚哭过,少年说明了来意之后,便将他迎了进去,转入内室,白发苍苍的老者披着衣服,正伏案书写,不时停下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见到王安风过来,还稍微愣了下,然后便笑着将少年迎了进去,身子骨虚弱,却强撑着为少年泡了茶,将正在写的东西盖住,只和王安风谈笑些其它事情,可少年瞳力渐强,已经看了个清楚。
老人并没有放弃,尽管任何人都认为事情已经没有了转机。
尽管那些百姓,认为死了剩下的六个也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