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媳妇,坐。是这样的,你大姐他们是临时决定跟咱一起走,没有路引在身,路上可能会不方便,现在还有点时间,你看能不能?”
“没问题,我这就去。不过前几天才刚托周毅帮忙,再办不大容易,这次去礼要再加点,也好让周毅跟张亭上下打点一下。”方天林欣然应下。
“成,我马上叫人准备。”沈老爹拿出一份户帖,递给方天林。
路引分好几种,像沈家办得这种是最繁琐的,一大家子人,人人有份。方天林这次要办得就简单多了,一个户籍下只需要一份路引,路引里面姓名跟户帖一致,伍家所有人都包含在内。
这次路引是张亭去办,他塞了户籍官几块碎银子,事情就敲定下来。
“这回目的地有没有敲定下来?”周毅并不想跟方天林失去联系,再次问道。
“暂定云州,具体落脚何处还得看情况。要不这样,到地方后我发一封信过来。”方天林觉着这两个衙役还成,虽然手脚不算干净,但心还没有黒透,做事比较有分寸,至少不会随意欺凌百姓,可以结交。
“我倒是也想走,只是走了之后,以后怕是再不能进任何衙门,好不容易在县衙混出了一点名堂,家里人都不同意我离开。”张亭叹道。
他们比平民百姓消息更加灵通,外边形势越来越严峻,阜阳县这里也不平静,偷抢事件比以往要高出许多,衙门捕快都快忙不过来,只要不是出了命案,现在都很少出动,主要精力都放在县城这边。
方天林收好户帖跟路引,抱了抱拳:“告辞。”
“保重!”
“保重!”方天林笑了笑,“没准我们还能继续合作。南边可是有不少好东西,拿到这里卖利润不低。”
“希望如此!”
望着方天林大步离去的背影,周毅对着张亭说道:“你觉得他说的话有几分可能性?”
“不知道。”张亭白了他一眼。
“哎,跟他合作一年,我们就赚了不少钱,只要运气不太差,就不会落到跟外头灾民一样的境地。”周毅叹息一声,“可惜了,合作时间太少,沈家的招牌还没有彻底打响,我们也只赚了点小钱。”
“行了,别想那么多,赶紧干活,最近事情越来越多了,这才刚过完元宵,就没个消停。”张亭揉了揉额头。
两人当即埋头处理各自的事务。
“爹,家里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您随意,我就不奉陪了,明天辰初南城门见。”薛广林将事情安排妥当,便同沈老爹告辞。
“行,我知道了,你赶紧忙你的去。”沈老爹笑着挥了挥手。
一进家门,薛广林就被他父亲薛长富叫进书房。
“广林,当初我就不同意你的提议,好,你说那是你的岳家,我也不反对,但现在你瞧瞧,他们又带了一大堆人过来,队伍中镖师就那么多,路上要是发生什么状况,你护得过来?”薛长富睨了二儿子一眼。
“爹,沈家是我岳家,帮他们本就应该。不过您也用不着担心这个,岳父他们并没让咱看顾的意思,他们自己能照管好自己。我也就帮点小忙,并不麻烦。”薛广林嘴上这么说,心里想的却是,家里亲戚您都捎带上了,为何我就不能带上沈家?起码他们不会拿了好处还背地里说道我。
薛长富显然不是这么想的,沈家是外家,他们薛家人才是自家人,这两者能一样吗?他沉着脸说道:“事已至此,我也不说什么,不过你记得注意分寸,路途中不要老是凑到沈家那边。你也清楚,咱家是阜阳县城新近商家,根基不稳,在队伍中话语权一般。其他商家亲戚大多都跟他们家境相当,差距不会很大,穷亲戚是有,但都关系离得老远,这次根本就不会捎带上他们。”
薛长富歇了口气,接着说道:“只有我们家情况特殊,你叔叔们虽然依靠我家也做了点小生意,到底是差远了,完全入不得这些商家的眼。你叔叔们都这样,沈家还在泥地里刨食,估计他们连个眼神都不屑给。”
薛广林低垂着头,一言不发,任由他爹在那长篇大论。商人都逐利,现在结成联盟,自是你好我好,一旦到了地方,还不是该如何就如何?若无利益之争,尚还可以凭着这段同路的情谊,相互帮衬一二,一旦牵扯到自身,尤其是同行,那真是你争我夺,远不如沈家来得可靠,至少他们不会表面一派亲和,背地里却捅刀子。
“行了,你下去吧。”薛长富微阖着眼,靠在椅背上,长叹一声,这个二儿子是越来越不好管了。
翌日一早,方天林便醒过来,和沈家河一起,将儿子们收拾停当,抱进车厢。他所在这辆牛车,除了他们一家外,还有沈家溪一家三口。不过赶路的时候沈家溪在其他车上,换了两个侄子过来。
很快,大家都拾掇好,一行人朝着南城门进发。
他们到时,离约定时间还早,城门口一侧只零零散散停着十来辆马车。
随着太阳渐渐升起,停靠的车驾越来越多,直到出发前,已是一眼望不到头。其中绝大多数都是马车,牛车除了他们一行之外,只有寥寥几辆。这些人穿着都很鲜亮,女的满头珠翠,男的腰佩玉脚蹬靴。要不是有薛广林这个纽带在,沈家一行人跟他们简直是两个世界人,压根不可能有任何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