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消息,图鲁拜琥心下猛地揪紧,对地上这已被踏成薄皮的索南群培,更是恨之入骨。
这个该死的家伙,知道自已死到临头,知道拉萨城已断是难保,干脆行此毒计,将这些对于自已来说极为重要的钱粮与军械统统焚毁,让自已什么补给都得不到,这样一来,拉萨城纵被自已重新夺回,可如何养活手下兵马,却又是一个令人头疼至极的问题。
图鲁拜琥一声长叹,却也只得下令道:“钱粮府库对于我军极为重要,你等立即调出兵马,不惜代价也要扑灭余火,听明白了吗?!”
“得令!”
一众兵马鼓噪前追之时,图鲁拜琥却是领一支兵马,径朝王宫杀奔而去。
此时夜色已深,王宫之中,已点起了烛火,远远望去,星星点点,平静而安谧,倒似一片迷朦迷境。
见到般情况,统兵前来的图鲁拜琥,心下倒是一阵嘀咕。
伊勒都齐这家伙,现在守军已溃,他倒在王宫之内坐得安稳。
图鲁拜琥统兵至王宫门外,便勒住马蹄,派人去里面传信,令那伊勒都齐自行来宫门相见。
等了一阵,却见那派去的使者气喘吁吁地一个人跑了出来。
“禀汗王,少主他,他……”使者连喘粗气,却说不清楚。
“他怎么了?为何现在还不出来,迎接本汗?难道,他定要自寻死路不成?”图鲁拜琥皱起眉头,厉声喝问。
“汗,汗王,少主他,他确已自尽了……”使者脸色惨白,哆嗦着说完这句话。
听到这句话,原本满腔怒火,一心要严厉惩治这个孽子的图鲁拜琥,心头有如被忽地浇了一大瓢冷水一般,怒火全息,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悲凉。
孤城暗夜,父子相残,这人世之间,还有比这更悲惨的人伦惨剧么?
图鲁拜琥跳下马,有如一具机械的木偶一般,向王宫内艰难行进,方才还在拼力血战的他,整个人仿佛瞬间垮塌,布满血垢的脸,疲惫而憔悴,一下子苍老得不行。
入得宫来,他一眼就看到了,那身着王袍,打扮齐整的五子伊勒都齐,正悬挂着大殿正中的横梁上。白绫深深地勒入他的脖颈,伊勒都齐双眼暴突,脖子拉得老头,一条暗红色的舌头,从嘴里耷拉出老长,模样十分恐怖。
烛火摇摇,将那高悬的尸体,拉出长长的暗影,覆盖在图鲁拜琥的身躯上。
这一刻,图鲁拜琥忍不住老泪纵横。
他命人将伊勒都齐的尸体取下,平铺于地毯上,又仔细端详了许久,大颗眼泪扑簌而落。
终于,图鲁拜琥一声轻叹,刷地一声,抽出犹是血迹斑斑的腰刀,缓步一前,狠狠一砍,将那伊勒都齐的脑袋平脖斩落。
“传本汗之令,伊勒都齐擅立为汗,对抗天兵,今虽自寻死路,但其罪行难饶,故斩去其首,悬于拉萨城门。其尸首抛去城外,任由秃鹫野狗啃食!”图鲁拜琥的声音,有如寒冰一般沁入骨髓。
“得令!”
伊勒都齐的头颅,高高悬挂于拉萨北门之时,城中的战斗,也终告平息。
城中的三千余名守军,战至此时,除了近千名士兵向图鲁拜琥的手下军兵投降外,余者皆被杀死。
只不过,有一条令图鲁拜琥感觉十分遗憾的消息传来。
那就是,在城池将破之际,那索南群培在城中各处军械与钱粮仓库大肆纵火,虽经手下军兵极力扑救,却是火势难息,那库中的军械与钱粮,怕是不保了。
听到这个消息,图鲁拜琥心下暗自喟叹。
他娘的,最后一丝侥幸也没有了,也许,唯一的办法,就是明天派出兵马出去,赶紧向各地的头人借取钱粮,方可渡过危机吧。
只不过,就在这时,从城门处又急急跑来手下军兵,向他颤声禀道:“不好了,大汗,城外复有大批军马,乘着月色,向我拉萨城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