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夏天啊,船上还要带棉袄?”王辅臣感到很诧异,即便他已经在海兰泡渡过了一个寒冬。
哈巴罗夫曲着身体,恭敬回答:“将军,雅库茨克的夏季很短,然后就会气温猛降。”
“降得多厉害?”
王辅臣实在想象不出,有什么地方还能比海兰泡更冷。
哈巴罗夫说:“跟雅库茨克比起来,海兰泡可以称得上四季如春。”
此言一出,王辅臣瞬间无语,扭头朝着侯如松看去。
哈巴罗夫这个哥萨克头子,在雅克萨之战表现极好,王辅臣已经不敢轻视他说的话。
哈巴罗夫继续说:“雅库茨克的土地,都是一直结冰的,每年只有三四个月时间能种粮食。如果遇到严寒年份,每年只有两个月能种粮食。就算是在夏天,往地下挖两三尺,也是永久的冻土。有些地方,向下挖一尺就是永久冻土。”
“这种破地方,占来干啥?”王辅臣忍不住吐槽。
雅库茨克的绝对温差超过100度,极寒天气零下60多度,极热天气又能接近40度。盛夏时节,地表只有1米厚的冻土能融化,继续往下挖便是永久冻土层。
王辅臣问道:“你能在那边种地吗?”
哈巴罗夫回答:“雅库茨克的农场,就是我开辟的,我还开辟了一个盐场。但我的农场和盐场,都被该死的贵族长官给霸占了!如果没有我,他们根本无法在冻土种地。王将军,抓到弗兰茨别科夫之后,请允许我亲手杀了他报仇!”
“当然可以。”王辅臣笑道。
哈巴罗夫这个满手血腥的家伙,在哥萨克当中也显得另类。
他最初很少杀人,甚至很少打仗。每到一个新的地方,别的哥萨克忙着寻找皮毛,而他则专注于开垦农场。通过向哥萨克提供粮食,小日子总能过得很滋润,然后农场就被人给霸占去。
被东北虎吃掉的别克托夫,同样是个专业人才,每到一个地方就被请去修筑城堡。
侯如松说:“让你画通往雅库茨克的河道图,你怎么现在都没画好?”
哈巴罗夫连忙解释:“侯将军,真不是我藏私,从海兰泡前往雅库茨克的河流太复杂了,凭记忆根本画不出来。”
从海兰泡出发,沿着精奇里江(结雅河)北上,沿途有无数分叉的支流,期间还得抬着船走一段陆地。
如此复杂的水陆路线,是饿死40多个哥萨克,杀了50多人吃肉探索出来的。
这些哥萨克头子,别的本事不提,在探路和逃跑领域如同神仙。或者说,没有敏锐直觉和逆天运气的,都已经死在探路和逃跑的路上!
哈巴罗夫当初南下的计划,是在黑龙江流域建农场,为雅库茨克提供粮食赚钱,但南下之后就不想再回去了。
王辅臣留了600人在雅克萨驻防,又留400人在海兰泡驻防,剩下500大同军全部朝雅库茨克进军。
不但准备好棉袄、棉被,还把带毛的皮靴,也全部装到船上,留给驻防雅库茨克的士兵过冬。另外,带上许多缴获而来的哥萨克船只,达斡尔人的小船也被征调了二百余艘。
土著兵没有跟随,路途太远。
船队往北前进二百余里,遇到第一条大的支流,哈巴罗夫指着西北方说:“走这一边!”
安东水师有军校毕业生,沿途一直在绘制地图。由于急着赶路,没有太多时间测量,画出来的地图肯定走样,今后多来几次便可以修正。
又往西北走五百余里,期间遇到几条支流,终于来到几百年后的结雅水库。
此时当然没有水库,但有个不大不小的湖泊,湖泊周边有许多平坦地带能够耕种。
过了湖泊,水流变得湍急起来,两岸全是高耸的山岭。
然后,舍弃大船,扛着小船走陆路翻山,水师战舰全部留在此处接应。水兵和水手,全部帮着搬运物资。
直线几公里的山地,足足走了六天,因为还要搬运火炮。又是几公里的平地,来到阿尔丹河的支流。水师官兵们原路返回船队,500陆军改乘小船前进。
从海兰泡出发,一直到雅库茨克,不谈弯弯绕绕的河道,陆地直线距离就有1300公里,相当于从北京到长沙!
如果把曲折路程也算上,此次出兵可称为“三千里奔袭”。
从雅克萨前去攻打尼布楚,一千多里就能抵达。为啥舍近求远,非要三千里来打雅库茨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