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每天都有文人被抓,戏曲演员、青楼名妓、戏院老板,同样被抓了不少。
许多人都觉得自己很无辜,比如戏曲演员,只是演了几出有问题的戏剧,却同样被官府给抓走。他们的罪名很简单,传播违禁作品,而且知情不报。一些青楼名妓,同样是知情不报,她们接待的客人,经常聚众非议田政。甚至,有名妓还演奏非议田政的小曲儿。
钱谦益掀开轿帘,看着迎面而来的一队官差,押解着十多个被捆起来的男女。他忍不住一声叹息:“何苦呢,田都被分了,非要写文章发牢骚。发牢骚有什么用?难道还能把田产拿回来?陛下忍得够久的,居然等到今年才动手。”
半个月时间,仅南京城内外,就被抓捕七百多人。
肯定有冤枉的,但也不是完全冤枉,多少都跟非议田政有牵连。
突然,一个中年男子,冲到钱谦益的轿子前跪下:“牧翁,求你救救我家主人!”
钱谦益有些惊讶:“吴梅村也被抓了?”
“今早刚被带走,求求牧翁,进宫为我家主人美言几句。”那男子趴在地上疯狂磕头。
钱谦益说:“我会寻机帮忙的,但此事颇大,不一定帮得上忙。”
“多谢牧翁,多谢牧翁!”男子继续磕头。
钱谦益让轿夫继续前进,那男子却一直跟着,明显是催着他进宫面圣。
钱谦益有些不耐烦,便对轿夫说:“去紫禁城!”
这货在宫外等候许久,终于获得召见。
赵瀚继续批阅奏章,懒得看其一眼,问道:“你来给谁求情?”
钱谦益脖子一缩,说道:“被抓捕之人,皆咎由自取,臣怎会为此等人求情?臣今日求见,是来禀告陛下。《明史》的志和表,已经编校完毕,请问何时送来给陛下过目?”
“明天便让人送来吧。”赵瀚说道。
钱谦益立即告退,不敢多留。
出宫之后,他对吴伟业的仆人说:“我已劝过陛下,但陛下不置可否,你且回家等着消息吧。”
那男子再次跪地磕头:“多谢牧翁仗义相助!”
又过一日,朱舜水进宫面圣,却是真的来给吴伟业求情。
朱舜水说:“陛下,吴伟业只写诗词,不写小说与话本。且吴伟业的诗词,虽然有怀念前明之嫌,但并未非议新朝田政。那些抓人的,实在是胡闹。陛下,似吴伟业这等,被抓的不在少数。还请……还请陛下莫要兴大狱。南京都有许多冤屈者,到了各省地方,恐怕含冤者数以千计,甚至是数以万计!”
赵瀚扫了朱舜水一眼,老朋友他给个面子:“吴伟业如果真没问题,可以释放。至于全国清查,不得收手,便含冤者成千上万,这事也得一查到底!卿若再劝,便把吴伟业一并流放黑龙江。当然,朕也不是暴君。此案只牵连妻儿,一并流放黑龙江。并不牵连父母,更不牵连族人和朋友。”
朱舜水只得闭嘴,叹息一声,默默的退出大殿。
数日之后,吴伟业确实被证明无辜,没有写非议田政的诗词文章。
但他被抓也有原因,诗词作品当中,经常思慕前朝大明,隐隐透着对新朝的不满。这种情况,赵瀚可以容忍,只要别颠倒黑白乱泼脏水就行。
吴伟业被释放之后,从仆人那里得知,是钱谦益进宫帮他求情。感动之余,备好礼品去拜访:“多谢牧翁仗义相助!”
钱谦益也不解释,反而语重心长的拉着吴伟业的手:“梅村啊,当今天子是圣君,崇祯才是昏庸之辈。你就算不颂扬新朝盛世,也别写诗思慕前朝昏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