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男人,林辰从来算不得有多大度。今天苏知薇对他的变相威逼,已然被他记在了心上。离开坤宁宫,他并没有回自己在宫里的院子,而是连夜出了宫去。从一周前商会开业的那天晚上开始,阮红樱便经常在商会的后园留宿。毕竟顶着大掌柜的头衔,所以她在商会待到多晚都顺理成章。而为了给他们留出空间,呼延卓也好,小桂子也罢,都相继搬了出去。小桂子搬进了剧院,呼延卓则搬到了乐坊。林辰回到商会的时候,阮红樱刚在他的床上睡着。“这几天忙着商会的事,看起来被累得不轻啊。”注意到铺在阮红樱面上疲惫,他竟然有些心疼。蹲身俯首,伸手从床上姑娘的耳鬓撩过,他的眼神温柔似水。“该说是我幸运呢,还是你不幸呢,你遇到的男人怎么偏偏是我?”小声嘀咕,林辰心头莫名有一丝歉意划过。因为他清楚,只要自己一天还是太监,那么就一天给不了任何女人承诺。阮红樱是个好姑娘,理应有个更可靠,更值得托付的男人来疼。但既然已被拉进盛夏商会,那么以后,这姑娘只怕是不能轻易抽身了!即便林辰愿意放人,只怕夏冰也不会同意。“或许正是因为料到如此局势,我才会推荐你来当商会的大掌柜吧。”自顾自地嘟哝着,他埋头噘嘴,轻轻一口,亲在阮红樱的额头。这种有人在家里等待自己的感觉,他已很久没体验过了。正打算脱鞋上床,突然一阵吵嚷从外面的街面上传来。而后,咚咚咚的猛烈砸门声,强势灌入耳朵。睡梦之中,阮红樱被一个猛子惊醒,不安环顾。看到林辰的脸,她才吁了口气。然后,她贴在林辰身边,扭头奔房门瞟去。“深更半夜的,谁呀?”“我去看看。”林辰含笑拍拍她的手背。细心地替她拉回被子之后,林辰才扭头走向房门。许是听到从屋内传来的脚步,外面那人砸门的动作终于停下。“卑职刑部捕头汤伦,有要事与林夏林大人禀报!”隔着门板,外面那人一本正经地做了一番自我介绍。听说来的是刑部的人,林辰的心狠狠下沉。拉开房门的第一时间,他便严声喝问:“大半夜的,到底什么事?”“出大事儿了!”汤伦深吸口气,满面苦涩。在林辰开口追问前,他补充道:“就在刚刚,有人闯进了天牢。”不止如此,刑部刚抓到了那位失踪五年的凶宅房主也被劫走了。“知道闯牢的是谁吗?”嘴里这么问着,林辰的脑子里却浮现出了一个人的面容。“凶徒戴了面具,且实力极强,我们的人没能确认到其长相。”“我不明白,天牢被人闯入,你找我干嘛?”林辰暗中吁了口气,转头就换上一脸迷惑的表情。“尚书大人特意嘱咐,务必请您亲赴刑部,共商捕贼大计!”“我?”林辰指指自己的鼻子,暗道,“难不成,圣旨已传到刑部了?”他还以为,自己将代表夏冰监督刑部办案的旨意,怎么也要到明天早朝才会传下来呢。“先等一会儿,我收拾收拾。”顺手把房门那么一关,林辰缓步走回床边。“你在家好好休息,我得出去一趟。”闻言,阮红樱立刻嘟起小嘴,不舍道:“可你才刚回来呀。”“乖啦,等忙完这一阵儿,再好好补偿你。”“可你不是还要去四象山吗?”阮红樱的嘴唇越噘越高。“那要不,到时候你和我一起去?”“真的?”阮红樱闻言大喜,忙不迭失点头,“那咱们可就说定了!”只要一想到要与林辰分开一两个月,她就有种天地塌陷的感觉。“前提是,你得保证,就算自己离开,盛夏商会的生意也不会出现任何问题。”“当然!”阮红樱信心满满,觉都不睡了,直接掀被子起身。“你干嘛?”“找那些掌柜来开会啊!”阮红樱一本正经地道。林辰听得嘴皮子一抽,却只能在心头和各门店的掌柜说声抱歉。临出门,他还不忘在阮红樱的脸颊啄上一口。出了商会,乘上马车,两刻钟后,林辰在汤伦的带领下来到天牢门外。一群狱卒堆在门口,每一个都鼻青脸肿,还哎哟连天。“林公,不,林大人,您看,这……”刑部尚书苦着脸现身,那表情就像刚死了亲妈似的。这不,话都没有说完,他就发出一声哀叹。“先让大夫给他们瞧瞧吧。”林辰实在受不了那成片的哎哟声,小声提议道。“没听到林大人说什么吗,还不赶紧去请大夫!”刑部尚书即刻与身后的刑部侍郎下令,言落马上把目光转回林辰脸上,“追捕犯人的具体行动,您看要如何安排?”“您是刑部尚书,当然由您拿主意了。”林辰眉头微蹙。“您是钦差大人啊,代表的乃是陛下,理应由您做主才是。”刑部尚书表现得就像一个全无主见的傻子,“我和刑部所有人,都会全力配合您的。”“这是想把我推出去背锅啊!”林辰心头暗道。念及此处,他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突然谦虚起来。“林某只是代表陛下来监督案件的调查进展而已,无权插手刑部事务。”“您这么说可就太……”刑部尚书还没放弃。林辰却没等他说完便打断道:“人是从刑部天牢里被劫走的没错吧,敢问尚书大人可查到什么和劫匪有关的线索了?”刻意一顿,林辰环视一周。“想必诸位也不想明日一早,林某与陛下汇报的只有坏消息吧!”闻言,刑部尚书眼底的寒意一闪而没,迅速换回一张谄媚的笑脸。“林大人放心,我即刻让人展开搜捕,明日一早,定有好消息传回!”言落,尚书大人冲那些还留在现场的捕快和狱卒喝道:“都别在这儿杵着了,赶紧行动起来,务必在天亮前查出劫匪的下落!”被这么一通吆喝,门口那堆不管受伤的还是没受伤的家伙,全连滚带爬地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