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面对王诩的问题,白也叹了口气,“其实眼下无非就是白起围杀赵括时的旧事重演。”
“昔日武安君当真想坑杀四十万赵国降卒么?我倒觉得未必。”白也的目光扫过舆图,上面的燕字旗帜已经缩成了一团,而凉字旗帜四面八方都有。
“究其原因,白某认为可以归纳为秦军人数不足,粮草更不够。”
“你是说,若是那四十万降卒编入军中,一旦变心,顷刻间又是一场大乱。”王诩接过白也的话头继续说道。
“是的。”白也点了点头,“眼下燕军上下不过五千余名将士,如若强行再容纳四千俘虏,这面燕字大旗下是燕人多还是凉人多可就不好说了。”
“殿下,杀俘有伤天和,更何况才刚刚允其归乡而今又刀兵相向,若流传出去,凉国上下岂不人人死战?”桓温急忙阻止道。
那可是四千条人命,不能就这么嘴皮子一碰就没了,即便目前的计划无法继续执行,也该另寻良策才是。
不管怎样,坑杀降兵绝非良策。
看着快急出汗的桓温,王诩也跟着叹了口气,他伸出手来拍了拍桓温的手背,示意后者稍安勿躁,随即缓缓开口道:“这些凉兵有妻儿老小,孤知道;他们大多都是被迫参军的苦命人,孤也知道。”
“可是孤的使命是尽可能地把从大燕带出来的将士们再完完整整地带回去,不让燕人妻离子散,颠沛流离。”
王诩注视着桓温的眼睛,后者的眼睛里还带着些许不甘。
“孤曾发宏愿,让治下之民人人安居乐业,可孤的羽翼还没有宽阔到能庇护所有人的地步。”
“杀俘有伤天和,因果报应尽归于孤一人,与你们无关。可孤不认为凭坑杀俘虏这一条就能促使凉国上下君民一心与我大燕死战。”
“环顾凉国上下,君与臣,君父与子民,互相视彼此为寇仇,这样的条件下,如何能够齐心协力与大燕死战呢?”王诩分析道。
“可不论怎样,也不该。。。”桓温还是不甘心。
王诩注视着桓温,旋即叹了口气,一旁天狼已经明晰了自家殿下的意思,随即他厉声喝道:“住口!你这书生难道不曾想过,此战若无殿下谋划,燕军战败的后果是什么?”
“到那时,这些凉兵会给咱们留半条活路么?”天狼唾沫星子喷了一地。
桓温的脸上顿时浮现出愧疚之色。
的确,此战若败,燕军的下场不会好。
“天狼。”王诩见火候差不多了,轻声喝止,“你和桓温都是在为大燕日后之事而思虑,不要这么激动。”
“殿下,您说的对,是我太过妇人之仁了。”桓温终究把不甘化作了一声幽幽叹息,“此事既然是经卑职的手来完成的,那他们的后事也请殿下交由卑职来料理。”
王诩呵呵笑道:“不必,将来史书记载今日大燕秦王王诩亲自下令坑杀四千凉国降卒就由它去记去载,孤不怕后人评说。”
“殿下千金之躯,不可沾染污名,这等事交由我们便是。”天狼和常生也站起身来抱拳道。
“殿下恕罪,我等与桓温先行前去处置。”说罢,他们三人未待王诩言语便掀开大帐的营帘走了出去。
“能有这样的属下为你肝脑涂地还不惜身后之名,足以证明你的人格魅力不浅呐。”白也在王诩身后感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