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玖嗤笑一声,“在本宫面前谈祖产收入,无疑于是班门弄斧。你们孙家名下的产业,调查起来可比调查孙家的罪证来得容易。
经过本宫连续五年对你们孙家名下产业的跟踪,所得收入,根本无法支撑如此庞大的开销。每年都会产生巨额亏空,最后都由定州孙家填补。定州的钱从哪里来?从压榨定州百姓而来。”
“如此严重的罪名,老夫不敢认,孙家同样不敢认。”
孙状元压着恐惧,表明态度。
顾玖直接掀翻箩筐,“以为一句不敢认,就能否认发生过的事情吗?”
孙状元盯着满地的资料,手指在颤抖。
顾玖随手拿起一份资料,“景明元年,王家村王氏族人将上等良田二十顷,在衙门过户登记为孙家田产。无缘无故,这二十顷土地怎么从王改姓了孙?”
孙状元盯着她手中的资料,胡子抖了两下,没敢说话。
真相一定是触目惊心,让人心底发寒。
顾玖冷冷一笑,“是因为王家族人被逼得家破人亡,最有出息的子弟,在赶考的路上遭遇劫匪,被打断了腿,从此断绝了科举之路。王家商队,同样半路被劫,伙计当场死了五个,王家人伤了三人,其中一人被挑断了手筋,一辈子提不了重物,干不了重活。
这还不止,秋收前十天,一把火,将王家即将收割的庄稼烧了个精光。官府调查此事,说是小孩不小心点燃火烛,此事不了了之。王家一族辛苦一年,颗粒无收。孙家趁势封锁定州粮路,垄断所有粮食,不准任何粮商卖一粒米给王家。
王氏一族苦苦支撑了八个月,走投无路之下,被逼无奈以低于市场价,将王氏一族几代人攒下来的二十顷上等良田卖给孙家,换来族人平安。”
啪!
顾玖将资料丢在桌上,心头怒火升腾。“
“有了这二十顷良田,孙家的田地就连成了一片。附近所有村民乡农,短短一年时间,全都成为孙家的佃农,或是奴仆。你们孙家,好大的威风啊!”
孙状元匍匐在地,浑身颤抖。
“请娘娘宽恕!”
“本宫凭什么要宽恕你们孙家?连续五年的调查,关于孙家的罪证,能溢出这间茶室。敢问一句,这是不是恶?”
孙状元重重点头,“的确是恶!”
顾玖怒气冲冲说道:“如果只是一家一姓的恶,本宫忍了。然而,孙家给天下做了一个极坏极坏的榜样,让天下人以为只要同姓连宗抱团,就可以成为一方豪强,为所欲为!大周王朝还好好的活着,什么时候轮到地方宗族势力为所欲为?你们孙家的恶,便是这世间最大的恶。”
孙状元老泪纵横,“孙家该死!”
刀已经架在了脖子上,孙家似乎已经是穷途末路。
“孙先生坐起来吧!本宫知道,这些事情你不知情,你们三房也没参与。”
顾玖的态度突然转变,变得和颜悦色。
孙状元一脸懵逼,搞不懂这是什么状况。
顾玖给他的茶杯里面续水,“说了这么多,本宫想问一句,孙家该不该分宗分家?”
孙状元怔愣,端着茶杯的手一直在颤抖。
“娘娘不治孙家的罪名?”
“治罪简单,却治标不治本,还易引起士林和官场非议。本宫要的是从根源上斩断恶的源头,孙先生明白吗?”
顾玖似笑非笑,孙状元压力山大。
孙家的名头太响亮,文坛地位太高。
轻易动不得。
就算将罪证摆在世人面前,朝廷对孙家动手,结果不仅达不到目的,说不定还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儒家讲究亲亲相隐,可不是说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