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站在凉亭外,胆战心惊。
主子已经弹了一个晚上的琴。
琴音是很好听,可是小厮知道,这是公子发怒的前兆。
这是一处奢华的宅院,离着权贵云集的白衣巷不算远。
是周谨来京之前,下人提前置办的。
自侯府回来,周谨就一直坐在凉亭内弹琴。
琴音起伏,或缠缠绵绵,或风雪满天,或轻声诉说衷肠,或血流成河。
小厮站在凉亭外,越听越发紧张。生怕自己窥探到主子的内心,会被杀人灭口。
直到管事匆匆赶到,小厮才偷偷松了一口气。
“公子,夜深露重,当心着凉。回房吧。”
琴音戛然而止,像是被人提刀砍断。
周谨抬头朝管事看去。
管事有点心慌,不过还是说道:“公子好歹该保重身体。”
周谨笑了起来,“在你眼里,本公子如何?”
“公子自然是极好的。”
“在女人眼里呢?”
“那还用说,肯定是一等一的好。那些个花魁,哪个不惦记公子。”
周谨嘲讽一笑,“可是有人,却对本公子不屑一顾。视本公子如草芥。”
管事语塞,不敢作声。就怕碰触到周谨的逆鳞。
周谨突然爆发,抄起价值千金的古琴,重重地砸在石桌上。
一下,接着一下,古琴被砸得稀烂。连修复的希望都没有。
这把绝世古琴,就此废了。
管事心疼,心疼古琴,更心疼钱。
主子啊,你砸的不是琴,而是钱。
可他不敢说,只能低眉顺眼地站在边上,像个鹌鹑。
砸烂了古琴,周谨似乎消了气。
他哈哈一笑,提着酒壶,直接往自己的嘴里灌。
“真是可笑之至。想我堂堂周谨,海上霸主,竟然也有为女人所困的一天,你说可笑不可笑。”
“公子醉了!”
周谨手持酒壶,在凉亭里东摇西晃地走动。
他连连摇头,“你错了,我没醉,我现在比任何时候都清醒。不就是一个女人,我很稀罕她吗?是的,本公子的确很稀罕她。然而,她却连个正眼都不肯给本公子。”
“那是因为诏夫人不知道公子的真实身份。”
“什么身份?海上霸主吗?”
周谨一脚踢翻石凳。
“难道你忘了,本公子的这个身份见不得光吗?”
“小的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