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嫔有些厌烦她,面上却不显露,余光瞥见沈初宜,便道:“奉茶吧。”
沈初宜这才快步行至花厅,同三个主子见礼,安静奉茶。
端嫔瞄了她一眼,挑了挑眉:“丽嫔妹妹,你这宫里头的奉茶宫女都
这般漂亮,真是叫人羡慕。”
丽嫔从来不怕让沈初宜出现在外人面前,她若是藏着掖着,反而心里有鬼。
闻言便掩唇轻笑:“我自幼喜欢美丽事物,我宫中的宫女,自也要美丽。”
她说着,很温和地道:“初宜,还不谢谢端嫔娘娘夸赞。”
沈初宜闻言就要跪下。
倒是端嫔嬉笑着摆手,嗔怪丽嫔:“你这人真是护短,我夸了一句,还要让我赏赐不成?不行不行,我不给。”
几人笑成一团,沈初宜低头羞赧,不敢说话。
邢昭仪和善地说:“端嫔姐姐不给,那妾来给吧,这宫女我瞧着投缘。”
她说着就给了沈初宜一个荷包。
沈初宜不敢接,看向丽嫔,见丽嫔笑着点头,才对邢昭仪见礼:“多谢昭仪娘娘。”
转眼就到了年关。
到了这时节,各宫娘娘家里都会送来见礼,同主子们叙叙亲情。
承平伯府也不例外。
丽嫔这里被送了不少瓜果腊肉,东西并不名贵,总是心意。
她自是吃不完,赏赐了一些给宫人,剩下的便让往各宫送。
给沈初宜安排的刚好是邢昭仪所住的荷风宫。
沈初宜拎着藤篮,快步走在宫道上。
永福宫位于西六宫,荷风宫位于东六宫,一来一回路途很远,需要早去早回。
沈初宜一路从东一长街拐至坤和宫后面的坤久巷,待行至西一长街时,已将近两刻。
今日没有光。
乌云遮蔽,金乌躲藏,整个长信宫昏昏沉沉,只有呼啸的风肆意而为。
行至此处时,沈初宜已经冻得手脚冰冷。
她低着头,刚想快行几步,前方忽然传来隆隆脚步声。
绣着五爪金龙的旌幡在暗沉的苍穹中飞扬,华盖遮天,御辇平稳。
乾元殿中监孙成祥朗声道:“陛下驾临。”
宫道上行走的宫人立即停下脚步,直接跪在地上,躬身行礼。
方才匆匆一瞥,沈初宜看到了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
他身上裹着乌黑狐裘,头上戴着玄色裘帽,正安然坐在御辇上,平静看向前方。
即便今日并无阳光,可他那张精致出尘的俊美容颜依旧光芒卓越。
沈初宜只匆匆看了一眼,就跪下行礼。
御辇很高,上面的皇帝陛下也高高在上。
跟那日不同,此刻的皇帝点下冷漠疏离,身上比冰还冷。
他面色平静,不喜不悲,似只能看到宫巷尽头的朱红宫墙,看不到路边跪着的宫人们。
当然,他亦不知下面跪着的,是前几日方才温柔缠绵过的女人。
不过是寻常的擦身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