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处风大,那根劣质香烟被她点了两次才点着。
学着吸了一口,烟雾从唇齿间进去,在口腔里打了个转儿,又直接吐了出来。
烟雾缭绕间,遮挡了她的视线。
但凡是个有点经验的人,都看得出,她并不会抽烟。
她睁大了眼,想看清什么,却好像什么都看不清似的。
喻清秋。
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
18岁的喻清秋本名不叫喻清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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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家往上盘三代,学历加起来小学都没毕业,取不出这样能跟“诗情画意”扯上关系的名字。
她原名叫喻倩楠。
喻倩楠,喻欠男。
因为头胎是个女儿,她的父母打她小时就吵架,足足吵了五年。
倒不是她五岁那年不吵了,而是那年俩人离婚了。
两人对她的抚养权都避之不及,最后被法院强制判给了相对更有经济能力的父亲。
喻父不情愿,就把她扔回了老家,他的老母亲身边。
喻清秋自小就知道,爸爸妈妈都不要她了,那两人早已各自成就了各自的家庭,无论在哪儿,她都是个多余的人。
倒不是她早慧,而是祖母一个劲儿在她耳畔唠叨这事儿。
“一个赔钱货,难怪没人要!”
她被祖母拉扯着长大,供她读书,供她吃喝。
祖母不曾打过喻清秋,甚至在喻父看她不顺眼朝她动手的时候还会上去拉架。
但是她嘴上从来不饶人。
喻清秋不禁安慰自己:传说中的刀子嘴豆腐心,大概就是祖母这样的。
打开个电视机、电风扇之类的电器,她会因为费电而骂个半天,之后每每想起来都会拎出来骂一阵儿。
家里的洗衣机从来都没用过,衣服每每都得手洗,冬日用碳炉烧热的水洗衣服,没多会儿就凉了,以至于喻清秋每年冬天的手都布满了冻疮,因为痒,被她抓破了,夏天的时候还能清晰地看到变形的骨节上细细密密的伤疤。
时不时的,她也会买肉给喻清秋补身体,可是她却不吃,一个劲儿让喻清秋吃,吃过饭之后,又会拿“有点好东西都让你吃了”去说事儿,每当她觉得不顺心,便会将这车轱辘话来回说上一通才自在。
就连偶尔回家的父亲之所以会动手,也是因为祖母在他面前说一些有的没的胡乱告状。
她说:“一天到晚不好好读书就知道玩儿,这次考试又没考一百分!”
她说:“哪有小姑娘家家的跟男孩子玩的?不知羞!”
她说:“同样都是读书,你看看人家那成绩,又是第一名!”
她说:“跟她妈一样,烂泥扶不上墙的赔钱货!”
她说:“儿啊,你什么时候再让我抱个孙子?”
……
无休止的唠叨和谩骂,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她不明白,分明父亲抽着一百块一盒的烟,开着两三百万的车,戴着小指粗的金项链,为什么家里用电都需要这么谨慎。
难道真的只是因为,她是个女孩子,是个赔钱货,所以她不配么?
可是老师不是说,男女平等么?
她想说服自己勤俭节约是美德,可她难以骗过自己。
她潜意识里很清楚——都是借口,她只是不被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