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林宗主,竟然这样做!”孙庭抬手,揉捏着自己的鼻梁,十分苦恼:“这样编排莫兄,就不怕我给他安个诽谤朝廷命官的罪名,差人将其拿下吗?”
莫文候苦笑道:“他是料定孙兄不会这么做的。再者说,这么做也没有理由啊,我如今已经辞官,只是区区平民而已,哪能算的上诽谤朝廷命官?”
孙庭闻言也哭笑起来:“是啊,他这是拿准了我们没办法。”
顿了顿,他又神色诡异的道:“只是莫兄,你我难道真的不管吗?这样会不会坏了莫兄的要事?”
莫文候闻言,眉宇一扬,半塌着的鼻梁微微一动,目光在孙庭方正面目上扫过,稍稍沉吟后轻声道:“无妨,算不得什么影响。”
孙庭闻言心中一跳,脸色也急速变化起来。
莫文候却反而打开什么枷锁一样,又直接道:“孙兄,你我早年就有所交往,关系不远,这段时间又多亏你照顾,有些事情虽然不能详说,却也不必瞒着,我此行确实受一位贵人所托,要做些事情。”
“不过就算做事,也总要先顾得住自身安危才是。如今有歹人暗中筹谋,我始终藏着不现身总不是个办法,林宗主这样将我宣扬出去也好,唯有如此才能将人逼出来,将其解决掉,方可无后顾之忧。孙兄,你可明白?”
孙庭虽然听的心神激荡,但也明白自己该说什么,当下点头道:“莫兄考虑的不错,正该如此。”顿了顿,他又轻声询问:“不知我能做什么呢?”
莫文候仿佛没有听见这个问题,只是转而问道:“孙兄,数日前林宗主的作为,你可知道了?”
孙庭愕然,没想到话题突然转到这上面,稍稍回想后才道:“莫兄说的是他在城外被被大日门弟子拦截,于是斩去三人手腕之事?”
莫文候点头:“不错,我听说其中有位弟子乃是武师修为?”
孙庭正色道:“不错。这位林宗主的实力,有些意料之外。”
“青年才俊吗,正该如此。”莫文候意味深长道:“林宗主有这样能力,其门中自然还有更多优秀年轻弟子,还望孙兄多加照顾才是。”
孙庭皱眉,门中更多优秀年轻弟子?他愣了一瞬,马上就反应过来,眼中发亮,重新笑着点头:“我明白了。我大庸皇朝为人族正统,自该如此!”
莫文候也笑着点头,只是在心中叹口气,暗自想着:我的女儿啊,父亲现在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两人心照不宣的达成共识,谈话自然更加轻松愉快,甚至还少了几分顾忌。
“林宗主也是大胆,竟然找名号找到了神武司的头上。”孙庭摇头道:“神武司啊,这可不是随便就能提起的。”
莫文候道:“这其实是最合适的,毕竟对于这些武道门派来说,神武司才是最有用的名号,孙兄与我自然是比不上的。”
孙庭叹气:“也好,我是决计不敢用神武司的名头,如今借着林宗主的手,权当作不知道即可。”顿了顿,他忽的一笑:“莫兄不知,今日有不少人到我这里旁敲侧击,想要确认你是否如传言一般,是神武司来人,我全部都给否认了。只是他们反而不敢相信,一副更加小心的模样。”
莫文候闻言,脸色有些不自然,僵硬的嘴角上挑,自嘲道:“没想到啊,我竟然也有借神武司名头耀武扬威的一天!”
孙庭见他神情不对,心念一转,陡然想到一件事情:‘据说莫文候原来并不叫莫文候,而是遭遇一事后改名至此,势要以文人身份获取功名……’
大庸皇朝律制,凡是进入军武皆以武侯相称,立下功勋则会加封爵位,名为‘武x侯’,比如当朝声势最隆的武威候就是如此。而文人恰恰相反,爵位以‘文x侯’为低,最高则为‘文侯’!
莫文候给自己取这个名字,固然是表明自己长远抱负,但同时未免也有几分其他意思,比如敌视武人之类的……
一念至此,孙庭再不提神武司之事,转而闲聊其它。
片刻之后,孙庭继续处理公务,莫文候则离开书房返回后院厢房,却见自家夫人正坐在床边,逗弄一只蜷缩在床上的白狐。
莫文候不由眉头一皱:这是林宗主的白狐,这些天来他忙于大日门的事情,就将狐狸交到莫夫人手里代为照顾。
“行了,不过一只畜生而已,怎么将它放在床上?”他沉声道:“快拿下来,否则你我还怎么睡在上面?”
莫夫人不大高兴:“老爷,这可不是一般的狐狸,它聪明着呢。”
莫文候闻言皱眉,刚想‘不过一只畜生而已’,却见床上的白狐忽然抬头朝自己看来,一双碧色眸子中充斥着不屑意味,令他顿时愕然。
不得不说,这白狐确实是他见过的最通人性的畜生,不仅每日吃喝都和人一模一样,偶尔一两个动作也充斥着人味,其灵巧简直令人不敢置信。
“我算是明白小莉儿为什么就喜欢这只狐狸了,这样灵巧的小家伙,谁不喜欢?”莫夫人将白狐抱到怀中,又亲又摸,简直像是对待自己孩子:“小狐狸,我好好陪你玩耍,等你将来回去之后,也好好陪小莉儿玩耍,好吗?”
莫文候这下子算是明白自家夫人的打算,知道自己再说什么都是白搭,干脆不看狐狸,直接坐在椅子上自顾自道:“它应该快回去了,林宗主那边多半很快会生出变故来。”
莫夫人闻言一急,她是知道事情大概的,当即道:“老爷,不会出什么事吧?小莉儿可是在林宗主宗门里,林宗主万万不能有事。”
莫文候道:“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咱们这位林宗主身上肯定有秘密,否则大日门不会那样针对——总而言之,你就别操这个心了,能轻轻松松将我和孙兄绕进去的人,绝不会是能轻易被人打发的人。”
这话莫夫人没能听进去,她仍然眉头不展一副忧愁模样,只是在她怀中的白狐轻轻抬头,碧色眸子再次打量莫文候上下,目光十分古怪。
那仿佛在说:你猜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