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岳来
“尔等凡人,生于忧患,死于癌症。肉眼凡胎,不识真神。活着为钱所困,死后亦将堕入无尽落寞虚空。却敢在此聒噪,简直是恬不知累!”
联大奶奶灵堂外的法堂,重阳一顿话,让大家一愣。这家伙疯子不像疯子,闹事不像闹事,这是来耍宝的吧!
漫天飘飞的细雨完全没有休息的意思,稍稍沁润,也无凉意。只是那朦胧的意境挥之不去,让人心里不好。在孝家(在农村老家,家里死了人不去殡仪馆,他们会在自己家里搭个棚子来接待到访宾客,俗称孝家)忙活的人更添烦躁!
年更益与重阳不是来吊丧的,却也跟着穿梭公交车来到了孝家大院外。
年更益作为一个护理机器人,逝者家的礼仪是必备知识。他来到灵堂前,下跪,四叩头,然后再给孝子们作揖,鞠躬,回礼。便完成了一套人事。
跪拜在联大奶奶水晶棺前的大孝孙立即拉着他一边闲叙。
联大奶奶是摇头嘴地区很有名望的人。作为一个乡村干部,她带领乡亲们努力建设家乡,造福一方;作为一个母亲,她养育了三子两女,都是地方表率;作为家族智者,她掌舵的柴家兴旺发达……
总之,她的人生精彩光荣,胜友如云。子女们不认识年,说的过去。来者是客,必然要好生接待。于是,年更益被拉到了一边,而重阳却逛到了和尚的法堂。
这是由一些老旧的挂画围起来的空间。五个大菩萨正坐堂中心,诸多小鬼,牛头马面,十八层地狱分挂左右。角落里摆放着锣,鼓,锁啦以及功放机。还有各种小纸人和投影的小神仙。
微风入堂,森森袅袅。法堂上方天花板下挂着一张张墨汁手写的去世檄文,这些檄文随风飘摇仿佛有人在读。正中,一个纸做的玄鸟挂起,迎风展翅欲飞。它是前往地府报信的使者。
菩萨画像让重阳好生兴趣。字、画和鸟倒是艺术感十足。只不过自己画,自己拜,自己糊弄自己,人类还真是有点那个意思。
“怎么样?我这菩萨很神吧!”一个寸发男拿着个遥控器,满脸堆笑的看着重阳。那渴望的小眼神似乎把他自己放在了地平线上。他希望自己的法堂能获得认可,尽管对方如此神秘兮兮,至少也敷衍一下,说两句好话。
重阳完全没有理会,甚至摇了摇头。他的脸被黑头套完全套住,看不到表情。如果看到的话,那脸上应该写着嫌弃二字。
这下,寸发男脸上挂不住了。作为摇头嘴附近十里八乡最有名望(自认)的和尚,他的法堂当然要被认可。这家伙太不识趣了,就算不认识也应该给点面子撒!必须让他知道自己的厉害,顺便在这里展现一下他的新式装备!亮瞎这帮眯眯人的狗眼!
寸发男姓王,上学学的木匠专业,做过两年的木匠,后来才做的和尚,是个俗家,人称王木匠。现在,愿意做和尚的年轻人不多。王木匠主动入行,而且一手的木匠活,将他的法堂布置的独具特色,所以他完全值得骄傲。
就见王木匠把手中遥控器一挥,法堂顿时晃动起来,徐徐向周边展开,拓展到将近五十平方。四周落下黑纱,配合着阴沉沉的天,各种灰暗中的有色灯光打起,越发神秘。
忽然,五大菩萨画像自动收起,随之而来的是五个开了眼的全息影像大菩萨。它们目光灵动,手指兰花,念着阿弥陀佛经,一时间佛光普照,庄严肃穆,仿佛灵山就在眼前。
法堂的动静这么大,早就惊动了在场的所有人。孝家、帮工和客人们都来看热闹。
王木匠得意地笑了,还有更厉害的呢!
又见一声响雷配合着闪光。十殿阎罗、十八层地狱、长舌鬼、吊颈鬼、落水鬼、麻将鬼……,法堂周围的法相一个个闪亮登场。凉风飕飕,低音炮吼,影像灵动,整个的森罗地狱,人间再显。
“哎呀嘞,我个娘啊!造的孽嘞……”
“一个打水跟头的,作的拐事嘞……”
“背时吊里,把个鬼招进的门嘞……”
一时间,法堂外痛哭流涕,撕心裂肺,悲声震天!
你倒怎么回事?地狱一现,看客们倒了一片。为什么呢?因为现场就是个百叟堂。上百岁的老人哪里见得了这般地狱。吓哭的、吓傻的、吓死的、吓抽筋的比比皆是。偶有几个站直了的,哭的哭,骂的骂,救人的救人,真是又一个悲惨的世界。
王木匠也是慌了、傻了、杵在当地不动了。
于是,重阳大吼一声,有了开篇的那段话。
“报警!赶快报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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