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窗外陌生的世界,又觉得没趣。
再看看安佑泽的烟盒,悄悄摸出一根点上。
火机响的瞬间,安佑泽下意识看过来,差点没惊掉下巴:“不是,婉婉,你、你在干什么?!”
“嗯?”宁沐婉摇下车窗,对着外边吐了口烟,“在偷你烟抽,看不出来吗?”
安佑泽:······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说得有些无力,“你什么时候学会的?”
宁沐婉早就料到他会是这个表情,歪着头看着窗外,纤细的指尖夹着他的烟,低垂着眉眼轻声答:“十七八岁的时候吧,那时候同龄人还在读大一,我已经在医院跟着老师出诊了,我懂书上的知识,但是我不懂人情世故,医院里医生的关系搞不明白,和患者的关系也搞不明白。下班了回去休息半个小时,又被老师叫到实验室,那个时候每天都累得心力交瘁,但是身边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休息的时候就只能买包烟买瓶酒,躲在公寓里偷偷当坏小孩。”
那是她唯一的发泄方式。
难以处理的人际关系,导师的厚望,孤独的心。
所有的一切堆迭在一起,总要有个宣泄的口子。
宁沐婉知道烟酒伤身,但是更知道抑郁症远比这些东西来得更可怕。
所以她无奈之下,只能选择灌醉自己。
安佑泽失语良久,才轻轻握住她的手,“你都没跟我说过。”
宁沐婉摇头轻笑,“那个时候你正好要准备毕业和入伍,我不想打扰你,而且可能那个时候我也是喜欢你的,所以莫名其妙的要面子,不想让你知道我也有弱点。”
安佑泽:······
虽然说的是实话,但是自己在大学刚毕业的时候,比自己小三岁的邻家妹妹已经硕士毕业还跟着导师出诊了,还是怎么想怎么觉得世界不太公平。
“你当时要是愿意跟我多说几句话,咱俩说不定早就在一起了。”安佑泽愤愤不平说着,“我以前一直觉得是你讨厌我,嫌我笨,才不跟我说话的。”
这么一想他这些年错失了多少亲嘴拉手的机会!
怎么想都觉得自己亏大发了!
“你怎么会这么想?”宁沐婉失笑,“我要是真的嫌你笨就不会和你有任何牵扯了,过年你来我家拜年的时候都别想见着我。”
而那几年,过年是他们唯一能见面的时候,宁沐婉忙,安佑泽平时也不敢打扰她,怕被她嫌弃,拜年的时候也小心翼翼的,难得说话要过两遍脑子。
而宁沐婉知道他进了部队,也知道自己说话的方式别人有些难接受,不想破坏关系,所以开口也十分谨慎。
也就是这样,两个人看起来越来越生分。
直到前几个月的地震,安佑泽不顾一切冲进她家里,把她一家三口捞了出来。
逃亡的路上,他们好像回到了小时候肆无忌惮拌嘴的时光。
再后来,安佑泽以为自己要死了,不想留遗憾,所以表白了。
还好他表白了。
安佑泽有些庆幸地想着,还好他没给自己留下遗憾。
“婉婉,你说咱俩这算不算命中注定?”安佑泽越想越开心,或许这世界上最让人兴奋的事,就是自己一直暗恋的人同时也喜欢着自己。
宁沐婉吸了口烟,缓缓向窗外吐出烟雾,她侧着头,却不难看出她嘴角上扬,“应该算吧。”
不管怎么样还是走到了一起,应该就算所谓的命中注定了。
“我以为你们搞科研的都不信这些。”安佑泽听见她的回应,忽然想起这或许不太符合她的理念。
但她好像很愿意在这个时候降低一点智商,陪他一起当爱情里的愚者。
宁沐婉耸了耸肩,“谁知道呢?再怎么相信科学,还是有很多事情不是科学能解释的。”
窗外的景色还在变化,他们已经开上了高速。
或者说,曾经的高速。
沥青路面爬满不知名的植物,被车轮无情碾压,宁沐婉抬眸看向远方,原本干净的标志牌上也被变异植物的汁液腐蚀得锈迹斑斑。
安佑泽深深吸了口气,“婉婉,我们已经彻底离开安全区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