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文冷哼一声:“是跟她,不是跟你!”吴心平看着小安,柔和的声音里,居然有着与生俱来的威严:“姑娘,请吧!”小安没好气地回答:“客随主便,还是公子先请吧!”真没想到,相貌堂堂,貌似正人君子的他,居然也做这寻花问柳的下三滥之事。楼上的上上房,孟伯风早已隐匿了踪迹,只剩下一桌丰盛的酒菜,似原样未动般,等候客人的大驾光临。小安,随着吴心平踏入上上房,而邵文,则自动守候在了门外。上上房里,小安轻启朱喉:“请问公子,你是要听曲?还是要看舞?”吴心平竭力掩饰内心波澜壮阔的激动,淡然答道:“我即不想听曲,也不想看舞,你陪我说说话就好!”小安心中纳闷,口中,却恭敬地回答:“公子请说,小女子洗耳恭听。”吴心平:“姑娘技冠群芳,是受过高人指点吗?”“小女子家学渊源,自幼秉承家训,不敢稍有疏怠,故此,练就这一身技艺。”“此技艺,用来相夫教子,可传为人间美谈。不知姑娘因何身怀绝技,却抛头露面,在这烟花柳巷,卖笑谋生?”“呵——呵,这位公子,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吧,你明知小女子靠卖艺谋生,却当着小女子的面,口口声声,非言色,即言笑,小女子快要无地自容了啊!”吴心平轻笑出声,呵,看来,自己的这个宝贝妹妹,言辞犀利,一般人若想讨她便宜,恐非易事呢。“梦昕,你能否告之,你因何卖艺青楼?”“因为缺钱用,所以来挣钱啊!”“钱,无多无少,只在人心贪得无厌否?你能否告诉我一个确切的数字,究竟要多少钱,才能达到你的标准?”“一万两吧,一万两足亦!”小安心中冷笑,哼!你个自以为是的花花公子,我就来个狮子大开口,先吓死你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吴心平也不以为意,顺杆而上:“一万两?黄金?还是白银?”“黄金!当然是黄金!小女子身负巨额债务,没有一万两黄金还债,小女子只能在这青楼里,卖艺还债,终老此生!”“你的债主是谁?我来替你摆平。”“不行,他们恃强凌弱,位高权重,我不想连累无辜啊!”“你的意思是,你只要真金白银?”“是啊,别的对我来说,没有啊!”吴心平摇头:“俗话说,漫天要价,就地还钱,男人再风流成性,也不会心甘情愿的,出这么高的价格,来和一个艺妓谈情说爱。你还是收敛心神,乖乖回去惜取眼前人吧!”小安站起身,深施一礼:“多谢公子开恩,小女子这就乖乖回去,惜取眼前人。”“姑娘很会借坡下驴啊,在下足足五千两黄金,只能买姑娘这几句话吗?”小安忽然变得冷凝,语气,也极为不耐:“公子还想如何?”她已经不耐烦到极点,她不想再与他虚与委蛇,她只想尽快脱身,去追赶许仲仙和郑泽伟。吴心平轻叹,伸手递给小安一张票据:“对面相逢却不识啊!这是一万两黄金的票据,你收好,就当是我送给你的嫁妆费。我也不强求你摘下面纱,对我虚情假意地强颜欢笑,我只想和姑娘畅饮三杯,如何?”小安接过票据,不要白不要吗!然后,一把抓起桌上的酒壶,斟满第一杯酒:“好啊,我先干为敬。这第一杯酒,祝公子万事如意,心想事成。”斟满第二杯酒:“这第二杯酒,祝公子福泽延绵,万寿无疆。”斟满第三杯酒:“这第三杯酒,祝公子宅心仁厚,正义永存!”若此人是邪门歪道之人,未免有些暴殄天物,浪费了这副上好的皮囊。所以,还是用言语点拨一下,希望他能好自为之吧。吴心平心中的感动,却是无以言表。善良单纯的小妹妹,都是在用一颗仁爱的心,去奢望世人,和她一样吗?他端起一杯酒,微微昂起头,一饮而尽,说:“来而不往非礼也,我这第一杯酒,祝你人比花娇,能觅得如意好郎君!”小安心中怔然,说声“谢谢”,抓起酒壶,往他手中的空酒杯里,斟满了第二杯酒。吴心平端起第二杯酒,又是一饮而尽,说:“这第二杯酒,祝你和有情人终成眷属,朝朝暮暮,永不分离!”小安犀利的双眸,直视着吴心平。这个人,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他的话里话外,好像意有所指,竟似将自己难言的心事,一览无余?吴心平将空酒杯递到小安面前,如沐春风般的笑容里,竟是满满的疼惜和宠溺:“傻丫头,斟酒啊,发什么呆啊?”小安如梦初醒般,“哦”了一声,赶紧往他的空酒杯里,斟满了第三杯浓郁芬芳的上乘美酒。吴心平将第三杯酒,仍是一饮而尽,看着小安,意味深长地说:“这第三杯酒啊,就祝你能早日放下纠缠在心中的恶魔,开开心心,快快乐乐地珍惜你所拥有的,每一天的幸福和快乐!”“你很关心我吗?为什么?”小安忍不住脱口而出,问。吴心平竟然伸出手,疾如闪电般,轻轻抚摸了一下小安的头:“傻丫头,似你这般才华横溢的好姑娘,无欲无求,欣赏你的人,大有人在啊,我就是其中的一个,有什么好奇怪的?”吴心平轻描淡写地,将浓浓的亲情,一语带过。小安心中纳闷死了,为什么?自己刚刚,竟然没有躲开他亲昵的碰触?明明,自己很讨厌,很鄙视他的吗?为什么,他对她的关心,却又令她甘之如饴,觉得很甜蜜?呵呵,是不是自己的心,太孤单了,所以才会像饮鸩止渴的人一般,明知有毒,却还是会为了瞬间的清凉,贪婪地饮下去?心中暗骂自己贪得无厌,小安收敛心神,深施一礼:“公子请慢用,小女子告辞了!”吴心平点头:“姑娘一路走好,以后这夜深人静的时候,姑娘孤身一人,还是少抛头露面为好。”小安不再答言,将自己渴望被关心的心,紧紧锁在心底,拒绝再受他的诱惑。这个司徒远,究竟是施了什么魔法?为什么言谈举止间,对自己的关心,竟令自己难以抗拒?莫非,自己是中蛊了?上上房里的吴心平,则默默注视着亲爱妹妹的娇弱倩影,慢慢走出自己的视线,走出灯火辉煌的万花楼大厅,走向风雨飘摇的未来……双眸,不由自主地湿润了,心,也酸涩到了极点。是他亲自摒弃了这次兄妹相认的机会,不是吗?所有的风风雨雨,他愿意一个人来肩挑手提,只愿她能快快乐乐的,做孕荣怀中幸福的小娇妻,他则心愿足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