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质冰是她嫡亲侄女儿,所以她说话很客气。但,太后这句话本质意思就是,她也配想我皇儿?
在林质冰的问题上,年龄反而是最不重要的。她嫁了两回,有过儿子,差点亲手毒死儿子,这样能折腾的女人,哪有可能进皇帝的后宫?就算皇帝喜欢,太后也要拼死把她抵在宫门之外。
“今儿这事儿虽离谱,未尝不是个警钟。陛下,后位空悬,自然有人趁虚而入。”
太后尽量温和地说。
“朕知道了。”
太后沉默片刻,又说:“飞石长久不在京城。”
“岂在朝朝暮暮。”谢茂想也不想就打住了太后试探的话锋,“此儿臣内帷之事,阿娘费心了。”
这本是极简单的一回事,太后随时都能告诉他,却偏偏要在他刚回宫的时候自称头疼,故意让他来邂逅三更半夜陪着太后打叶子牌的林质冰——何尝没有试探他的意思?林质冰是不可能进宫,可是,太后自然有一些年纪大了,不用给什么名分,姿色出身也足以侍奉君王的贤淑佳人供皇帝挑选。
太后轻叹一声,道:“太极殿里莫说宫婢,连个内侍你都不肯收用。”
谢茂听她越说越不像话,皱眉道:“阿娘既然头疼,早些休息才好。眼看着天也亮了,朕明日还有大朝会,这就先去梳洗更衣了。告退。”
谢茂走后,大宫女端茶来服侍太后,轻声道:“您何必……”
“他嫌我管得多,我知道。”太后揉揉额头,“若是飞石就在京中,我也盼他俩好好的……这四六不着两地相思,我儿正是出火的时候,岂不可怜。”
大宫女就不敢说话了,轻轻帮她揉按太阳穴。
太后想想又自嘲地笑一笑:“唉,年轻时最恨宫里给他赐美人,轮到自己,竟也是这样的嘴脸丑恶。算啦,不管啦,再问一句,儿子讨厌我,飞石也要恨死我啦。真是枉做小人恶婆婆。”
她喝了一口茶,突然道:“去把谢琚的宫牌烧了。”
——没了宫牌,哪怕是大长公主,也别想再主动请求进宫谒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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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太后逼婚并暗示塞小老婆的谢茂心情很不好,大朝会结束之后,他吩咐内阁票拟诸事交司礼监,自己则更换常服径直出了宫。原本想去北城衣飞石的小院待半天,也不干什么,就是嫌宫里气闷,想去衣飞石的地方睡一觉,走了半路,他就知道自己幼稚了。
他随便找个地儿睡觉,跟着他出宫的御前侍卫、羽林卫压力就太大了。
皇帝原本是不能随便任性的。
谢茂又原路往回走,突然岔道口就是通往黎王府的方向,谢茂就想去找六哥聊聊。
哪晓得到了黎王府,谢范家里正在鸡飞狗跳。昨儿黎王妃宿在长信宫里,清晨就奉懿旨“送”林质冰出宫了,算算时辰,她回黎王府应该也没多会儿。谢茂是皇帝,下人没一个敢拦他的,他蒙头蒙脑撞进谢范的书房——他不可能进后宅,当然是去书房找人。
刚进院子,就听见女子嘤嘤地哭泣声,黎王妃在叫骂:“养着十多个美人儿且不知足,倒要偷我的阿珠!谢范,今日我不砍你两个窟窿,我姮芙蓉不算好妇!”
“明明就是她偷我!”谢范声息中带着一点儿胆怯,又十分委屈,“你砍她砍她。”
“你还是不是男人?”黎王妃骂道。
“姮芙蓉,你还是不是女人?”
“我自然是!”
“那你欺负男人?”
谢范这不要脸的劲儿,居然把黎王妃给噎住了,谢茂站在院子里,简直是大开眼界。
这明显就是个捉奸现场,谢范与名叫阿珠的女侍衣衫不整,书房的榻上也是一片狼藉,姮芙蓉脸色铁青,一手持刀盯着谢范——这位也是彪悍,她砍的不是丫鬟,她直接冲黎王去了。
“圣驾在此,请王妃弃刀。”余贤从上前施礼,顺便缴了黎王妃手里的短刀。
谢范七手八脚冲到常清平身后,距离皇帝不远处,惊魂初定:“陛下救命!”
黎王妃却没有追砍谢范,上前给谢茂施礼,也不等谢茂问什么,返身走向那女侍。常清平冲黎王挤挤眼睛:要不要帮你把小星救下来?谢范连连摇头,举手做噤声状。就见黎王妃解下身上裘衣披在那仅着单衣的女侍身上,搂着女侍安慰了两句,头也不回地走了。
“六哥,你这是……?”
前世六王与六王妃感情一直很好,哪怕六王妃只得谢团儿一个女儿,六王也没有庶子出生。
谢范满脸晦气:“真是她偷我!她们黑发狄人的女人能算女人吗?比男人都不要脸!”
这会儿义正词严,跟谢茂坐下来喝了两杯,他就改口了:“男人么……”一副“你懂的”嘴脸。
“我自然是最心爱芙蓉。”
谢范书房里除了酒,就是画,各种美人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