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翊看穿了他的心思,笑道:“柳大人有什么疑问,但说无妨。”
“梁公子,那天在火海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张大人为何要杀你?”
梁翊在床上坐稳,缓缓说道:“我说出来,柳大人未必会信。”
“梁公子但说无妨。”
梁翊将四位使者的死亡过程如实道来,又说道:“至于张大人为何要杀我,我也不太清楚。大约是我和他之间有些过节,他又不想让我把几位密使丧命的秘密给泄露出去吧。”
柳知县连连点头:“我还真没想到张大人会毒辣到这种地步。不过本官还有一事不明,还请梁公子解答。”
“柳大人请讲。”
“张大人尸身上有多处烧伤,但仵作验尸时,发现张大人腿上还有刀伤,梁公子可知道他这是何时受的伤?”
梁翊心里一咯噔,心想衙门里这些人也不完全是吃白饭的。他瞥了一眼放在床边的“清风”,上面似乎还有隐隐的血迹。他很快镇定下来,说道:“是在下刺伤的。”
“为何?”柳知县有点意外地问。
“说实话,两位直指司密使丧命后,张大人也想要了在下的命。一次偷袭过后,我在他腿上刺了一刀。张大人受伤,便无力再攻击我,我也借机寻找脱险的机会。只是没想到,最后还是……”
“这个张德全,真是死有余辜!你捅都捅了,怎么不朝着他胸口捅?”常玉娇正好走进来,蹙起两道柳叶眉,毫不留情地骂道。
“哎,常姑娘,张大人纵然有过分的地方,但逝者为大,不要说得太过分。”柳知县摸着稀疏的胡子,一本正经地说。
“嗬,说得倒轻巧。还好他刺梁公子那一下你们都看到了。如果你们没看到,梁公子又被他捅死了,还指不定他会给梁公子扣上什么罪名呢!”常玉娇说着,一着急,眼泪又在眼里打转。
“好啦好啦,所幸梁公子没事,这不事情都弄清楚了吗?”看着梨花带雨的常玉娇,柳知县也不忍呵斥了。
“常姑娘,你别激动,我真的没事。”梁翊心下感动,好言相劝道。
常玉娇听梁翊这么说,便止住抽泣,默默放下了手中的花篮。柳知县见梁翊神情疲惫,也不好意思再做打扰,更无法提写字的事了。不过梁翊看出了他的心思,说等伤好了就给他写一幅字。柳知县喜不自禁,吩咐下人好好照顾,不得有丝毫闪失。
柳知县走后,梁翊发现桌子上有一只净瓷瓶,里面插着一束粉白的梅花,淡淡的梅香沁人心脾。这房间里虽弥漫着浓浓的草药味,可春天的气息也很浓。想到常玉娇有心布置,梁翊心中无比感动。
“回到富川后,梁公子真要娶那个小丫头么?”常玉娇整理着花篮,笑着问道。
梁翊噗嗤一声笑了:“她从小就在我家长大,也算是我的亲妹妹,我怎么会娶她呢?”
常玉娇沉默片刻,说道:“梁公子,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梁翊望着天花板,痴痴地笑着说:“我说不上来,但是看到她之后,她就一直在笑,她一笑,春天就来了,整个世界就亮了。”
常玉娇苦笑了一声:“看来我的笑,是无法照亮你的世界了。纵然笑起来倾国倾城,又有何用?”
梁翊坦白说道:“我喜欢那个人,早就嫁人了,而且是嫁给我最为敬佩的兄长。这么多年了,我早就释怀了,于我而言,她是亲姐姐一般的存在。常姑娘,我不想伤害你,但我更不想给你虚无的希望。我小时候被指过婚,长大后单恋过某个姑娘,但这些都如过眼云烟。而且你也知道,我杀人如麻,我都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资格再去喜欢一个人。你是个好姑娘,前半生已经命途多舛,后半生,就找个可靠踏实的男人,安安稳稳过日子吧!”
常玉娇摆弄着花篮,笑道:“我也不跟你说那些虚话,我只想说,什么狗屁安稳,我一点都不稀罕。只要你一天不娶我,我就等一天。等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
梁翊深深叹了口气:“常姑娘,你这是何苦呢?我已经决定了,三天之后,就启程回富川。”
“好啊,我去送你。”常玉娇仿佛预料到了他的离开,她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可眼中泪光闪烁。
“不用送了。”梁翊避开她的目光,闷声说道。
难道是因为自己去送他,他也会难过?常玉娇心如刀绞,死死抓住篮筐,说道:“你这次走了,以后怕是不会再见了吧?”
“嗯,玉衡就拜托给你了。”
常玉娇默不作声,继而笑笑说:“这次你欠了我好多人情,你要怎么还?”
“你说吧,除了肌肤之亲,我什么都答应你。”梁翊说得倒也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