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络腮胡男人,此人是最难对付的。
谢作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接着敛下眸子,轻笑一声说:“任先生说笑了!我能有此殊荣进宫参加此宴,也是托了当今陛下的福,哪里有什么资格耀武扬威。不过是一些口角,说开了也就是了。”
说着,他声音略微压了压:“我与我契弟之事,皆凭心意,无需观他人眼色行事,若是诸位看不惯,我们也可离去。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与你们也不需要硬凑在一起。”
谢作说完,故意看着任世伶问:“任先生觉得,我的话可有歧义?”
任世伶的眼尾变得锋利了些许,轻勾着唇角回:“谢公子说的极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只有明哲保身,才能活得长久。”
谢作眉梢微挑,眼睛不躲不避地回望着任世伶。
眼神交汇间,锋芒毕露,火花迸射。
“宴会就要开始了,谢公子还不入座吗?”
“多谢任先生提醒,我正准备带着契弟入席呢!”
谢作笑着说完,直接牵着陈商衽的手离开了。
直到看不见两人的身影,一旁忍了许久的莫寒军才粗声粗气地道:“任老弟,你为什么要拦我?那小白脸故意说话埋汰我,你怎的还不许我教训教训他了?”
任世伶看着一脸憨笑的莫寒军,无奈的扶了扶额。
两人走到花园的角落处,避开了众人的视线,任世伶这才恨铁不成钢地冲莫寒军说道:“陛下如今膝下无子,后宫空虚,你却叫那姓谢的太子,岂不是也在下陛下的脸面?”
莫寒军听了,这才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任老弟说的对,咱陛下还是孤家寡人呢,我确实不能再叫那姓谢的太子了,即便是说笑,听着也怪怪的!”
“莫老哥想清楚就好了,以后说话也注意一些,那些文臣最是会玩心眼子,莫老哥这般豁达的性子,定是比不过他们,切莫着了他们的道,成了出头的筏子。”
“任老弟说的是,俺老莫记住了。”
两人言罢,恰巧花园外传来了唱呵声,紧接着,身着一身明黄龙袍的承音安,领着一众首辅大臣走了进来。
承音安在上首坐下,原先站着的朝臣命妇,便跪下身高声说道:“臣臣妇参见陛下。”
“众卿平身。”
“谢陛下。”
等到人都站了起来,且在席间落座后,承音安身旁的刘庆便杨声唱道:“开席!”
随着刘庆话音落下,一众手捧着精美菜肴的宫女太监,便一留烟地走了进来,缓缓将手中捧着的菜品、美酒摆上了桌。
谢作和陈商衽坐在宴席的末尾处,这里大多都是一些小官员,勉强够资格面见圣颜。
“宫里的厨子就是不一样,不过是普普通通的糯米红枣甜粽,摆盘都如此精致!”
陈商衽拿起筷子,夹起精美瓷盘中的粽子尝了一口,而后不由露出一副赞叹的神色,点了点头:“味道还不错,谢作,你也尝尝看。”
他说着,就拿筷子夹起一块送到了谢作的嘴边,眼睛期盼的望着他。
谢作耳朵红了一下,却到底还是张口吃了下去。
“怎么样?好吃吗?”
谢作从小便长在宫中,虽不受宠,每年端午佳节却还是能一起到席间用饭的,这甜粽他自然是吃过不知多少回了。
“嗯……好吃。”
这倒不是谢作说谎,而是今年的粽子,的确比往年他吃的那些好吃许多。
承音安是南国人,口味自然是偏甜一些,所以尚食局的那些厨子也跟着换了一波,只有那些会特色菜,且手艺了得的人留了下来。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今年这粽子也做的别具一格,除外观上更精美了一些外,口感上也有些不同。
松软的糯米间,包裹着用糖腌制的蜜枣,除蜜枣外,旁边还摆着一碟子咸肉粽,糯米的香气混杂着肉香,倒是莫名的令人食欲大开。
陈商衽看着一脸赞许的谢作,心底的醋坛子稍稍打翻了些许。
他撇了撇嘴,略有些不服气地道:“我觉得也一般,味道也不怎么样,等回去了,我给你做更好吃的粽子。”
谢作闻言,眨了眨眼,眼里有些疑惑。
不是陈商衽说味道还不错,让他尝尝吗?怎么现今又说不好吃了?
都说女子的心思如海底银针,眼下他瞧着,这男子的心思,比女子还要难猜!
酒过半壶,人们也渐渐放开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