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就到了端午节。
街道上,人群熙熙攘攘,各式各样的花灯层次不穷,男男女女,或与相宜之人,或与家人相伴,同逛着花灯夜会,到处都是一派热闹之景。
这次来接谢作的人还是苏公公,两人稍稍用了一些饭食,便登上了马车,往皇宫而去。
苏公公这次看到谢作身后的陈商衽时,未发一言,只低了头算是默认。
几人到达宫门前时,门前停了许多辆马车,挤挤挨挨的造成了堵塞,许多马车都不得不暂时停在了路旁。
这些马车有的是男子的样式,有的却明显是女子使用的款式。
粉纱遮窗,坐进车里不至于太闷热,也不至于在人前显露了脸庞,如此最是适用于女子了,而男子多用白纱或者青纱,两者很好区分。
谢作马车旁正好就停着一辆薄纱倾覆的马车,四角上挂着精致的铜铃铛,偶尔会随着马儿躁动的踢踏,发出清脆的铃声。
许是等的不耐烦,一只芊芊素手掀开了薄纱。
女子脸上戴着薄纱,微微遮挡着鼻子以下的面容,可一双眼却灵动非常。
素白的手腕上戴着翡翠玉镯,如此更是衬得她皮肤如雪一样白。
伸头看了看前方拥塞的景象,女子娇嗔说:“这前头是谁的马车,竟如此大的架子,让这么多大人都等他一人?”
“哎哟,我的小姐啊,这些话怎么说得了啊!”
女子身后,一婆子慌忙伸手将女子拉了回去。
掀开的薄纱落下,挡住了车内的景象,隐隐约约间,却还能听到女子与那婆子的对话声。
“小姐一直长在塞外,所以不熟悉京城的繁华,这种事情往年接有,小姐熟悉熟悉就好了。”
那婆子叹息一声,压低了一些音调说:“这宫门前来往的人啊,非富即贵,比老爷官大的人多的是,小姐以后说话还是要注意一些,免得惹来一些不必要的祸事!”
“京城就是麻烦,还不如塞外活的自在!”
“京城是不比赛外自由,可有些好处也是塞外没有的。小姐如今已经及笄,到了说亲的年纪,塞外再好,也没有京城的儿郎来的优秀。”
婆子笑了笑,声音里多了一些叹息:“夫人这些年想小姐想的狠,如果不是亲家老爷和老夫人舍不得让小姐回来,夫人早在数年之前就将小姐叫回来,绕膝左右了!”
“如今借着小姐成年的机会,亲家老爷和老夫人才肯松手,让小姐回来,夫人这才得以与小姐亲近亲近。”
“我知道母亲的用心,赵嬷嬷不用说了,这些日子我也会好好侍奉母亲,尽尽儿女的责任。”
“小姐能这么说,老诺也就放心了。”
主播二人说完话,前边的路也通了。
马车内,将两人对话听得清清楚楚的谢作,若有所思地看着苏公公问:“刚才那马车内的姑娘,可是左尚书家的小姐?”
满京城之内,谢作听闻过女儿从小养在外家,且外家又住在塞外边城的人,唯有左尚书——左明义一人。
听闻左明义的夫人吴嫚梓,出身塞外边城,从小便习得一身好功夫,是个颇有将才之气的女子。
虽然嫁给左明义后,那位夫人便整日缩在后宅,在未传出什么惊人之事,但偶然听过此事的谢作还是记得很清楚。
毕竟那位夫人,可是让他那个酒囊饭袋的父皇,都赞不绝口,还曾惋惜过,没有将吴嫚梓弄进自己的后宫。
“谢公子记得不错,那位正是左家的千金——左巧人。”
苏公公抬了抬眼皮,不动声色地道:“左小姐不日前才被接回京城,听闻左夫人有意为左小姐寻一位良婿,今日端午佳节,带着左小姐进宫,恐怕也是有相看之意。”
谢作看了一眼苏公公,而后垂着眼说:“京城优秀的儿郎不少,想来左夫人一定会找到一位满意的女婿。”
苏公公听了,含笑道了一句“是”,便不再言语。
谢作看了看苏公公的身影,心中只觉得好笑不已。
这老货还试探他,难不成以为他会与左家攀亲?
如此未免也太小看了他,先不说,他无意朝堂之事,就算有那个意思,他也不会靠女人成大业,做这么掉价的事情。
而且他一个前朝的旧人,左夫人怎么会看上他。
人家要选也是选一个门当户对的世家公子,他一个阶下之囚,左家怎么会把女儿嫁给他?
苏公公还真是杞人忧天,替他的主子着想啊!
谢作眼底一片阴暗,周身弥漫着冷冽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