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捕头如何再敢轻举妄动?
这事牵涉到虎威卫,必须禀告给黄县令知道才行。如何裁断,却是大人的事了。
……
船帆飘扬,到了泾县,下船入城,一路无碍。昨天南阳府公布秀才榜单,泾县这边应该也已接到消息,并且县衙还得张贴红纸,以表庆贺。
换句话说,黄县令肯定知道陈三郎考到了秀才。
有功名,此身当不同,再不是任人把捏的平头百姓了。就算黄县令不依不饶,也得有所顾忌。
今天县城内有人办喜事,却是刘家嫁女,把女儿嫁给城西的王财主。王财主年过五旬,是个鳏夫,不少人暗地议论,都说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但谁叫王鳏夫能出三百贯聘金呢,这么一大笔钱,做爹娘的很难不动心。
特别是刘氏夫妇,拿到聘金时笑得见牙不见眼,都合不拢嘴。
今天是黄道吉日,就把喜事办了,等时辰到,王财主过来迎亲。
泾县巴掌大,有喜事,满城皆闻,许多人都跑来看热闹,顺便讨些喜糖吃,又有成群结队的顽童追逐嬉戏,笑语喧哗,显得甚为热闹。
人群中忽而有了骚动,有人说:“陈三郎考完院试,从南阳府回家了……”
“回家就回家呗,有甚大不了。”
“你还不知道吧,人家考过院试,是秀才了。”
“啊,怎么可能?”
“县衙都出红纸宣布了,今年咱们县城就两个人考到秀才,三郎是其中一个。”
“走走,去看秀才啦!”
人群顿时一窝蜂散掉,奔赴向陈家。
其实秀才没有什么可看的,关键在于是陈三郎考上了秀才,那就让人感到新鲜惊奇。过去陈家道喜,也许还有喜钱散发呢。秀才固然比不得举人进士,但毕竟也是功名。
人群散去,门口冷清,刘家好不纳闷,刘夫人慌张出来询问,闻知陈三郎居然考中了秀才,不禁愣在当场:“这小子不是考不得试吗?怎么童子试考得如此顺利,一下子就考到秀才了?”
“要是知道他能考到秀才,媚儿便宜点许给他也不错啊……”
秀才功名是科举之路的门槛线,本身倒没太多荣耀和好处,可对于一般百姓人家,也是汲汲渴求的名分光环。
更关键在于跨入此门槛,从此以后,前路一片开阔,存在许多可能。要是在乡试再考中个举人,那就真正鲤鱼跃龙门,就是相公般的人物了。
陈三郎今年才及冠,其实还相当年轻的。
想到这,刘夫人莫名感到懊悔,像心坎上被塞进一大团野草,憋闷得难受。
但一切,已无可挽回。
陈家被人群围得密实,左邻右里纷纷过来道贺,一洗江草齐犯命案时的萧条冷落。
对于敢作敢为的江草齐,人们本就心存敬意。现在三郎又顺利考到秀才,门楣有光,自该过来贺喜一下,露个脸,讨点乡里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