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要数老太太的心里最是宽慰,明哥儿这孩子到了她的身边之后,变得活泼好动了不少,人也精神机灵了,丝毫不见病气。
这个孙子养下来不容易,只要他能身子康健,活得好好的,平安长大成人就行了。
想到这里,老太太不由又替沈月尘暗暗着急,她进门也快半年了,也是时候该有动静了才是。
之前,胡太医说她身子很好,是很适宜有孕的体质,怎么还是迟迟没有消息……看来是时候,再请个稳妥的人看看了,别是锦堂那孩子有什么不是。
沈月尘专心照顾明哥儿,不知老太太正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
晚饭后,家中的男人们继续留下来下棋喝茶,女眷们则是各回各处。
沈月尘穿好风衣,只把明哥儿裹进自己的披风里,亲自将他抱回西侧院。
待回到屋里,立刻把明哥儿放了暖炉的被子里,他的身子娇贵,不宜受冻。
沈月尘才换了身衣裳,就见夏妈妈过来了,满脸愧色道:“大奶奶吉祥,奴婢又来发叨扰了。”
沈月尘见她来了,便知又是孙氏有事,喝了口茶道:“快说吧,又是什么事?”
虽然不知道朱锦堂会什么时候回来,但是这些事,还是不想让他听见。
夏妈妈道:“孙姨娘近来时常胡言乱语,奴婢已经按着大夫开得安神药给她按时服下,可还是不管用……奴婢想,是不是该是时候将孙姨娘送出院子了。”
这件事,她们之前就提起过,只是沈月尘顾念孩子的面上,有心想拖一拖。
听夏妈妈这么说,看来孙氏的情形已经糟到不能再糟了。
沈月尘微微沉吟道:“既然没法治,那就送出去吧。不过,衣食住行还按着现在的规矩来,别苦了她。”
人不中用了,看着孩子的面上也该对她好一些。
夏妈妈见她终于点头答应,心中松了口气,可算是彻底甩开孙氏这个大麻烦了。
沈月尘随即又想起长宁,看着茶杯中升起的热气,淡淡道:“我之前和老太太说了,让长宁给明哥儿去当替身,老太太已经准了,还说让多捐些银子做功德,这件事你亲自去办吧。”
夏妈妈点一下头:“是,奴婢知道了。”
趁着孩子还小,赶紧送出去,免得长大了认识人了,大家的心里都不好受。
孙氏的女儿丫丫已经被朱老爷子赐了名,因为是女孩儿,所以名字从水不从金,只取了一个“潇”字,唤作朱潇。
既是老爷子选的名字,自然是不能更改的了。
曹氏听了,心中暗暗得意,这就是长女和次女的分别,朱滢和朱潇,一听就知道哪个孩子更讨喜了。
又过了两日,从京城又传来了一个震惊人心的消息。
景荣王意图谋反,被皇上抄家治罪,三天之后就要当街斩首示众了。
景荣王乃是亲王之尊,如今却被爵位去名,变成了阶下囚,实在让人一时有些接受不了。
秦家多年来一直受景荣王恩惠庇佑,眼下也要跟着受其牵连,听说已经开始变卖家产了。
秦家在京城人脉虽广,但今时不同往日,没人敢明面上帮他们办事,只能暗地里替他们找找出路,把那些值钱的好东西变卖出去。
秦家人喜欢附庸风雅,名画名卷,古董玉器,多到数不胜数。只是,这些东西好看不好带,万一真出了事,也带不走几件几样,只好挑挑拣拣一番卖出去,也好为将来打算。
朱家和秦家也算是亲家,此番秦家遭难,他们自然十分在意,只不过,当秦家想把值钱的家当送过来的时候,朱家还是一口回绝了。眼下,可不是攀关系讲旧情的时候,朱家不敢担这么大的责任,万一秦家也跟着治了罪,那就麻烦了。
秦桃溪一直被幽禁在南院,什么都不知道,事发之后,沈月尘有意地让丫鬟们传话给她听到,让她知道知道,自己从前引以为傲的娘家,如今已经朝不保夕了。
没出几日之后,京城再次传来消息,景荣王当街被斩,身边的家眷女子全都没入官奴,男子一律充军发配,永世不得入京。
朱老爷子听了这事,忍不住唏嘘道:“可惜可惜啊,好好的一个人就这样死了,子孙后代也跟着遭殃受罪!唉!这天下人,人人都想着出仕做官,出人头地,岂不知那里面的水深似海,稍不留意,就会万劫不复啊。”
朱家祖上有言,朱家子弟世世代代不能入朝做官,想必就是预料到了这点。
朱峻也叹道:“想起来,儿子曾经有幸见过王爷一面,真真是个风流俊逸之人,而且,秦红琴也算得上世间少有的妙人儿啊。”
朱老爷子闻言,微微蹙眉道:“你还有闲情逸致怜香惜玉呢?”
朱峻轻咳一声道:“儿子不是怜香惜玉?不过是一时感慨,觉得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