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都只知竹的柔美,国美这首《竹石》却反其道而行之,道尽了竹的刚毅,借物喻人,寓意深远,老夫甚是喜爱。”于谦面带笑意的说道。
“于公谬赞,学生愧不敢当。”赵彦谦虚的继续说道:“于公的那首《石灰吟》大气果敢,凛然无畏,学生读后只觉心潮澎湃,久久不能忘怀,要说刚毅,还是于公的这首《石灰吟》最能振奋人心。”
于谦哈哈一笑,姚夔在旁边打趣道:“你二人就不必在那儿互相夸赞了,两首诗写的都好,还是快快入座,稍后等素庵来了我等再煮酒论英雄吧。”
商辂,字弘载,号素庵,与于谦和姚夔一样,都是浙江人,赵彦之前从未听商辂与姚夔提过对方,没想到两人似乎很是熟识的样子。
人家三个老乡聚会,之前也没有通知自己,而自己却冒冒失失的来了,想想都觉得有些别扭,所以赵彦找了个机会提出告辞,姚夔却道:“国美无须多虑,之前你回乡完婚抽不出空暇,否则为师早就介绍你与节庵兄认识了,素庵你也并不陌生,你与我三人脾气相投,何须做这小女儿姿态?”
姚夔都这么说了,赵彦自然乐得留下与于谦于少保和未来的内阁首辅商辂交流增进感情。
一顿酒喝完,几个人倒是都还清醒,主要是酒是黄酒,而且几人自制力都不错,并未多喝。
在姚夔府门口目送于谦与商辂相继离去,赵彦也向姚夔告辞,自己慢慢向家中走去,路上看到街边跪着一名小乞丐,赵彦的好心情顿时打了个折扣,心下微微一叹,随后走过去在小乞丐面前的破碗里放了几枚铜板。
“谢谢公子,谢谢公子。”小乞丐磕头如捣蒜,他已经在这儿跪了大半天了,一个施舍给他的人都没有,原本想着今晚上肯定要饿肚子了,没想到天快黑的时候终于有好心人大发善心,这几枚铜钱省着点的话,连明天的饭食也有着落了。
赵彦摇摇头,与一名满脸横肉的大汉错身而过,向前走了几步之后,身后传来那名大汉与那名小乞丐的对话声。
“宋老大,这是前面那位公子给我的,你……你凭什么拿走?”小乞丐的声音有些颤抖,但还是坚持正视着面前的大汉。
“凭什么?就凭你是乞丐,老子想拿就拿,你个该死的小杂种也敢质问老子?”大汉很嚣张的将小乞丐推倒在地,抬腿就要走,只是刚抬起腿就感觉腿上一紧,那名小乞丐已经合身抱住他的大腿,一副死不松手的样子。
“嘿,你个小杂种,想找死是不是?”大汉拽了拽小乞丐没有拽开,眼见周边一群看热闹的人对自己指指点点,他顿时恼羞成怒,攥起拳头照着小乞丐单薄的脊背便锤了下去。
旁边有看不过眼的路人见状想要阻拦,却还是晚了,拳头砸在小乞丐身上,一口殷红的鲜血顿时喷洒而出。
“宋老大,你还是不是人?这么小的孩子你也下得去手?”一名中年妇女看不过眼,开口责备道。
宋老大嘿了一声,回道:“又不是你家的孩子,你心疼个什么劲?这莫不是背着你家男人,你与别的汉子生的私生子?”
中年妇女脸上一红,手指着宋老大骂了两声‘放屁’‘缺德’,却是不再说话。
有那年岁高的老人又道:“大郎,你小时候没爹没娘,还是吃咱们街坊邻居给的百家饭才活下来的,何苦为难这个孩子?”
宋老大白了那老人一眼,恶声恶气道:“老不死的,你别管,要不然改天我就让拍花子把你孙子给拍了去。”
“你……”老人气的说不上话来,最后还是畏惧宋老大的威胁,强按下怒气,正要开口再劝几句,旁边突然传来一个年轻人清越的声音。
“你叫宋老大?”赵彦哪想到自己给小乞丐的几枚铜钱竟然给他招来了灾祸,方才救援不及,已令他怒火中烧,是以此时说话的口气分外冰冷。
宋老大闻声看去,见赵彦做读书人打扮,一脸的书卷气,心下有些吃不准赵彦的来历,便放缓语气道:“不错,我叫宋老大。这是我和他的事,大道朝天各走一边,你这个书生还是莫要管闲事。”
赵彦冷笑道:“天下事天下人管,路不平有人踩,今天这件事本官还真管定了。”
本官?宋老大吓了一跳,赵彦面相稚嫩,看起来也就十六七岁,宋老大猜测他最多不过是个秀才,没想到这一开口就自称本官,着实令宋老大有些惊诧。
眼珠一转,宋老大突然大笑道:“笑话,我宋老大虽然没读过书,却也知道假冒朝廷命官可是要杀头的,你一个十几岁的娃娃竟然当街冒官,就不怕我去衙门告发你?”
“那正好,反正顺天府离此不远,本官倒要问问顺天府尹是如何治理治下的,似你这等目无法纪、欺压弱小的地痞无赖为何可以如此横行无忌。”赵彦排开人群来到宋老大近前,满身正气的样子顿时博得了周边众人的齐声喝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