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赵彦病了,前来探望之人络绎不绝,不过除了诸如李夫子以及王业父子这类交情不错的亲友外,其他闲杂人等人都被赵信挡在了赵彦门外。
日子一天天过去,赵彦的身体逐渐恢复如初,读书、练字、写八股又成了他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重要环节。
只是凡事都有一个度,总是埋首在书堆之中,难免会产生厌倦的情绪,奈何时下已是初冬时节,外面天寒日短,赵彦不愿在外面挨着冻散心解闷,便将练字的时间改成了写小说,正好一边练字一边将后世的某些故事改编成符合这个时代观感的话本,也稍微疏解了心中的烦闷。
十一月初,今年的第一场雪不期而至,雪停之后屋外干冷干冷的,而屋内因为有炭盆的缘故,温度还算正常,并不妨碍赵彦执笔写字。
寅时末,李筠领着小香儿掀开门帘走了进来,小香儿手里提着一壶开水,进来之后先给赵彦的茶盏中续水,然后才去拨弄炭盆中的木炭,以使木炭燃烧的更充分。
李筠来到正聚精会神伏案书写的赵彦身旁,一边点燃桌上的烛台,一边好奇的探头看赵彦在写些什么。
白蛇精?许仙?法海?
烛光驱散了房间里的昏暗,却没有驱散李筠心头的好奇,她随手拿起手边的一叠文稿看了两眼,因为上面的某些字眼与赵彦正在手书的纸面上的某些字眼颇有相似之处。
一千八百年前,善良的小牧童从捕蛇人手中救下了一条小白蛇。一千八百年后,峨眉山巅,一条白色巨蟒破山而出,受菩萨点化来到人间……
“姑娘,这是你掉的金钗吗?”断桥上的一眼已然让白素贞芳心一动,试探之后更是对许仙的人品甚为喜爱,而白素贞的花容月貌,也使得许仙如坠梦中……
船舱中的再次相遇、纸伞下的情潮暗涌、双茶巷的晴天霹雳、槐树下的两心相契,最终迎来的是幕府华堂的洞房花烛……
一部古代言情小说成功的俘获了李筠的心,她无可救药的迷上了《白蛇传》。
时间一点点过去,李筠就站在那里,借着烛光一页一页的翻看着,直到外面的天色彻底的黑了下来,她才将手中的文稿放下,然后伸了个懒腰,一脸的意犹未尽。
赵彦正在洗笔,片刻后他将洗好的毛笔放在笔架上,拿起旁边的麻布擦了擦手,这才指着那叠文稿问道:“好看吗?”
李筠点点头,舔了舔略有些干涩的红唇,而后问道:“法海太无情了,白素贞和小青水漫金山之后呢?有没有把法海淹死?许仙回心转意了吗?”
李筠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赵彦苦笑一声,他可没有精力将白蛇传的故事先给李筠讲一遍,只能扯谎道:“后面我还没想好怎么写,此事明天再说,眼下天色不早,你也该饿了,咱们先去吃饭吧,爹也该回来了。”
“嗯。”李筠轻轻答应一声,随即俏皮的说道:“那你写下一段之后要先给我看。”
赵彦点点头,说道:“这是自然,家里除了你我,也只有王安认识些字,我写了这些不给你看给谁看?”
小香儿站在两人身后,听到赵彦的话之后欲言又止,她其实很想说自己也认识些字,不过想了想还是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三个人依次出了门,正碰上前来叫赵彦几人吃饭的管家王安,赵彦见了王安便问道:“深州城里哪家书坊可以印书?”
王安一愣,虽然心中不解却还是应声答道:“西街那边的几家书坊都可以自己印书,公子是想印制何种书籍?”
赵彦还没说话,李筠已经猜到,抢着说道:“自然是印制《白蛇传》了。”
王安虽然没有听说过《白蛇传》,却只听名字便猜到这应该是一部话本小说类的书籍,他想了想,而后问道:“公子想印来送人还是贩卖?”
赵彦摇摇头,看了一眼李筠,转而对王安解释道:“我闲来无事写了一些东西,放着也是放着,不如拿去书坊印制出来试着贩卖看看,若是能盈余些银子,便算做是给少夫人的零花钱吧,至于其中具体的事务,我却是没有时间掺合,一切都要劳烦你来打点了。”
王安笑道:“什么劳烦不劳烦的,这本就是我分内之事。公子明日可以先给我一些书稿,我与桃园书坊的掌柜有些交情,先拿给他看一看,然后再谈其他。”
年节将近,作坊中却忙的热火朝天,如今的肥皂与香皂已经风靡大江南北,‘赵王记’这个带着些品牌性质的名字也随之传遍四方,年终盘点的时候赵彦也去作坊凑了回热闹,听到帐房说当年共计盈余八千多两银子的时候,饶是赵彦已有心理准备,却还是被吓了一大跳,反倒是王业与赵信一脸的云淡风轻,弄得赵彦心里很是尴尬。
“贤侄,未想几块肥皂与香皂,竟能如此多销,这一切还是多亏了你啊。”王业笑眯眯的看着赵彦,眼中满是按捺不住的喜色。
赵彦谦虚道:“员外过奖了,小子不过是适逢其会偶然得到了这一配方而已,作坊能有今日的成就,还是要靠员外的倾力扶持才对。”
“好了,你我就不必互相吹捧了。”王业摆了摆手,又对赵信说道:“再有几天便要过年了,年后贤弟便要梅开二度,不知可有什么地方需要老夫帮衬一二?”
赵信被王业调侃了一句,虽然脸上有些发烫,却还是大方答道:“一切都已经预备妥当,到时员外只管到场去喝喜酒便可,若是有事需要劳烦员外,小弟自然不会客气的。”